“你以为是按摩啊。就算是被车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每块骨头都被压到,车轮之间也有空隙啊,何况还不知道是不是车子。唉——连个手套也没有,钳子也没有,我可怎么把这摊烂泥收拾起来?”赵子幸摇头抱怨,“总管,你也别摸东摸西的了,过来帮帮忙。”
“王爷,你要在下干什么?”李怀茗颇有些胆怯。
“别问了,过来就是了。”
李怀茗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
“蹲下。”赵子幸一边说,一边用盆子里的剪刀从白布上剪下两块长约4厘米,宽约5厘米的布条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布条放在尸体上的刀缝两边。
李怀茗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神不宁地蹲下身子,赵子幸将筷子递给他,“诺,你把筷子插在白布上,一边一根,用力撑开刀缝。明白吗?”
李怀茗抬头朝麦晴看了一眼,似乎想让孔翡来代替自己做这件苦差事,赵子幸在一边又说话了,“总管大人,这种事总不能让我的新王妃干吧?”
李怀茗苦笑一声,无奈地接过了筷子。麦晴看见他哆哆嗦嗦地将筷子插在白布上,“王爷,筷子的头尖,如此这般会不会损伤尸体的皮肤?”
“所以我才用白布嘛!”赵子幸没好气地说,“别再啰嗦了!我现在要做的事,是把这里面的东西一个一个夹出来,这里面现在乱七八糟的,要是我弄错了怎么办?现在没有任何仪器,没有显微镜,只能用肉眼看,所以东西一定不能弄错,肝是肝,心是心,肺就得是肺。”
“行行行,王爷请行刀。”李怀茗忙道。
赵子幸蹲在地上,脸冲着尸块上的刀缝,“再用力撑开一些。”
李怀茗又用了点力。赵子幸趴在尸体旁边,手里拿着另一双筷子,轻轻在东方旭兰的体腔里拨弄了一会儿,忽然又站了起来。
“怎么啦?”麦晴问道。
李怀茗也困惑地看着他。
“看不清。连个手电筒都没有。你过来掌灯。”赵子幸命令麦晴,“正好,这里就有灯。”
麦晴也看见了矮柜边的那盏油灯,连忙让屋外的太监负责点亮了。
她举着油灯站在尸块的另一头。“现在看得清了吗?”她将油灯对准尸块,但赵子幸还是摇头。
“你站着把灯举在我的头顶。”赵子幸道,忽然又回头提醒,“不许把灯油滴在我头上。
“喂,灯油要是滴下来,我也没办法。”麦晴忍不住顶了一句。
赵子幸回头瞪了她一眼。李怀茗忙打圆场。
“王爷放心吧,娘娘自会小心的。”
“她啊,毛手毛脚的,难说。”赵子幸气呼呼地重新在尸体前趴好,然后随便抓起边上的一块白布遮在自己的头上,“现在安全了。”他自言自语。
李怀茗重新蹲下身子用筷子撑开了尸块上的刀缝,赵子幸将筷子伸进了东方旭兰的胸腔内,这次筷子在里面捣鼓了一会儿,终于夹了一块乌黑的东西出来。
“这是什么?”麦晴问。
“心脏。”
李怀茗的手抖了一下。
“别动。”赵子幸道。
过了会儿,又是一个类似海蜇皮的东西被夹了出来,麦晴刚想问这是什么,就听赵子幸说了一句,“还有一块。”接着又从里面夹出一个碎片丢在盆子,接着,又是一块,“不对,这不是,错了,”他将这块“异物”放在另一块白布上,麦晴瞄了一眼,觉得它有点像块烧焦的牛肉,“这还没完呢,还有……”赵子幸说着,又从胸腔里,夹出一块“海蜇皮”,接着又是一块,就这样,一块接一块,一共夹出来五块。
“这,这是……”李怀茗问。
“肺。破裂之后,就成了这样。现在已经看不出是否有过水肿了。”
接着,又一个瘪了的“气球”被拿了出来。
“这是胃。最关键就是胃了。”赵子幸说着,朝麦晴勾勾手指,麦晴将油灯移近他手里的“胃”,“这里可能有过斑点状的出血,现在血是没有了,不过,还有一点点干了的痕迹”赵子幸双手用力一掰,原本就破裂的胃立刻全部裂了开来,“我们看看,他胃里有些什么。”赵子幸用筷子拨弄着那里面的东西,“咦,这是什么?”
麦晴看见他筷子里夹着一个黑褐色的小东西。
“不知道。”赵子幸盯着这个小东西看了几秒钟,问李怀茗,“李总管,东方旭兰在出事前,身体状况怎么样?”
“禀王爷,据在下所知,东方将军是练武之人,体魄一向强建……”
“我知道他是练武的人,可练武的人也会生病。大病不生,小病总会有吧。你好好想想。”赵子幸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筷子里的小东西。
李怀茗面低头沉吟了一番,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于是,他开门走了出去,过不多时,他又折返,麦晴知道他一定是去问东方景了,果然,他开口便道:“在下适才问了老丞相,他说东方将军出事前,唯有一点牙痛。”
“牙痛。”赵子幸点头道,“这就对了。”
“怎么说?”李怀茗道。
“我怀疑这东西是蟾蜍卵。蟾蜍卵不容易消化,如果是服蟾蜍卵中毒的人,胃里就可能会残存一些蟾蜍卵。”赵子幸又从尸体的胸腔内夹出几颗干干的小黑点。
“蟾蜍卵?这跟牙痛有什么关系?”麦晴问道。
“当然是为了用蟾蜍卵治疗牙痛喽。古书里记载,有人将蟾蜍里的蟾毒,也就是蟾酥制作成蟾酥膏塞进蛀牙里,用来治疗牙痛效果相当不错。可惜现在没有头,也没有检验设备,只能做同等症状药物比对实验了……”赵子幸将那个小黑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块白布上。
“王爷说的药物,药物什么……”李怀茗疑惑地问。
赵子幸站起身来,一边用布擦手,一边说:“同等症状药物比对实验,去药铺买些洋地黄,再替我抓两只老鼠来。”
“老鼠?”
“猫也可以。不过老鼠对人类的害处更多,所以还是老鼠比较合适。我会让一只老鼠吃一点这个东西,另一只老鼠吃洋地黄,然后等它们死了,解剖它们的尸体。因为蟾蜍中毒跟洋地黄中毒有很相似的症状,所以,假如两者的中毒症状相一致的话,就可以认为这就是蟾蜍卵。当然,也可以直接去弄蟾蜍卵,但这比较麻烦,我们一般都用洋地黄来作比对。”赵子幸抬头看着李怀茗,“洋地黄在中药铺应该都能买到吧。”
“是,我立即着人去办。”李怀茗道。
“等等,你先听听我对尸体解剖的总结。”赵子幸道。
李怀茗连忙站住了。
“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蟾蜍卵,但东方旭兰在临死之前服用过毒药,这是毫无疑问的。只是,这毒药的毒性尚不足以要他的命,可能只是让他四肢麻痹,头昏眼花,总之是完全丧失了自卫能力,凶手就是乘这个机会,将他拉到某个地方,用重物压在了他身上,致使其五脏俱裂而死。在他还没有完全断气的时候,凶手就开始肢解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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