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跟那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可以主导审讯,让每个人按照他的想法交代所见所闻。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误导,我弟弟不会到死都认为我是凶手。这个人对双凤旅馆非常了解,他跟老板和老板娘关系匪浅。这个人对重要线索置若罔闻。我说的是那辆被丢弃的车。并且他可以在案发之后,随意进出案发现场,却不被人注意……你们应该知道我在说谁,你们可以去问一问,这个人在案发的时候,在哪里。”
“你是说王署长?!”黎江道。
她朝他笑笑。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黎江想了想,问道,“他之前说,你父母在旅馆里干着什么勾当,他是指什么?”
“我们这儿叫双凤旅馆。——你说呢?”
她假装没看见言博脸上的惊异。
“他那时候经常来。他跟这里的女人都很熟。你们应该让他认一认这女人到底是谁。如果这个女人死在这里,或许他能认得她。”
“是啊,如果是这样,王署长、女尸、舒巧三者也能联系起来了,”黎江点头承认,“但这也只能证明他跟女尸有关,不能证明他跟双凤旅馆灭门案有关。再说,如果他是凶手,他应该不会在旅馆附近开饭店吧?”
“也许他一直在等的不是我,而是这具尸体。那辆车为什么会被丢在那里,他跟我父亲去那块荒郊野岭干什么?有谁能证明,那天他去火车站办事?谁能证明那辆车真的坏了?有修车记录吗?好了,我就说这些,不能排除所有的可能……”
当我听了言博的叙述后,我打算听听舒巧的说法。
果然,每个故事都有不同的版本。舒巧毫不讳言,自己有个14岁的女儿,而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言博。按照她的叙述,当年她在念高中的时候,本是个安分守己、不声不响的女孩,而言博,活泼开朗,跟她的性格正好形成鲜明的反差。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质吸引了这个男孩,他有一段时间一直跟在她身后,嘘寒问暖,殷勤地照顾她,跟她聊天,送她回家。有一次,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们在她的小屋发生了关系。说到这里,她开始抹眼泪。她说自己是被迫的,但她不想去报警,因为她爱他。她说自己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她的话前后矛盾,不过,我还是尽量克制自己不揭穿她。
她接着说,当她意识到自己爱上言博后,她已经回绝了他,而他似乎也并不想挽回。“他好像觉得这样也挺好……”她呜咽着说。她说她在那之后懊悔万分,一心只想着他能回到自己身边。于是有一次,她把他骗到家里,本来说是把他送给她的东西还回去,但他们还是发生了关系。我知道在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少年时期,不设防的性行为很容易造成后果,况且,舒巧承认自己特别选在了排卵期。她希望用一个孩子把男人拉回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承认直到现在,她仍在做同样的事。并且,她也知道这很低贱,然而,她说她现在不得不这样,因为那个孩子。
实际上,相比他们性交的次数,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性交的地点。
是在舒巧那暗无天日的小屋,还是在两百多公里远的鹿林镇?如果,舒巧从未在那里遭遇性侵犯,那她身上的那些奇怪的擦伤,又如何解释?案发后,她的供词漏洞百出,完全不符合逻辑,只有那些缺乏经验的心理医生和不负责任的警察才会深信不疑。
我很想知道,她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我决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6.两个嫌疑人
清晨八点,她刚刚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异书,异书……”那是言博的声音。昨晚他们深夜回到县宾馆后,她拒绝跟他同处一室,所以,他被迫跟谷平同住一个房间。真不知道昨晚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她披上衣服打开了门。言博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
“亲爱的,想不想知道今天的头条新闻?”言博兴高采烈地问她。
“什么新闻?”她用发绳随便把头发扎了起来。
“那个王署长现在成了第一嫌疑人。”
她一愣。
“真的吗?”
“今天一大早,那个姓黎的警察就给谷平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失踪人口档案里找到了那个女人,就是旅馆里的那具女尸。你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吗?”
“你这么问,就等于告诉了我答案。她是妓女?”她转身走进盥洗室,打开了水龙头。
言博站在盥洗室门口看着她。
“还不止,她还是个小偷。”
“她真的那么缺钱吗?”
“她生前跟那个王署长有来往。那女的不是怀孕了吗?这八成就是王署长的动机。”言博说到这里,拍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确认他是凶手,那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我想好好洗个澡……”
“嘿,没有什么‘我们’,我们正在离婚,记得吗?”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我只记得你说你要做个负责任的父亲。再说,舒巧未必是凶手,也许,她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身边,到时候,你怎么办?”
言博神情无奈地望着前方,“我会付孩子的抚养费。当年是她主动,要不然我不会跟她发生关系,”他的目光又落在她脸上,“是的,是她勾引我的。”
“她当时可不是什么美女。你也不是帅哥。至少她认为,当时你们还是很相配的。”
言博没有搭腔。
她一边洗脸,一边问他:“你当时爱她吗?”
“当然不爱。就像你说的,她不是什么美女。而且,我跟她都没说过几句话。当然,我比别的男生可能对她要好一点。别的男生给她取外号,我从来没有。我对她还是很尊重的。”
“虽然你不爱她,可你还是跟她谈恋爱,对不对?”
言博笑了起来,“根本没有恋爱这回事。不是说,你跟某人发生了关系,就表明你在跟某人恋爱。”
“可对大部分女人来说,爱和性是一体的。有爱才会有性。”
“是啊,我就是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你的脑子里只有性,你一定记得你们发生过几次关系。”
“就一次。”言博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像她只是个吃醋的前妻。
“在哪里?”
“在她家……”他含糊其辞。
“什么时候?”
“亲爱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啊……”
“本来我才没兴趣打听这些。”她道,“可是,你知道吗?她是17年5月生的孩子,那就意味着,她很可能是16年8月怀上的孩子。也就是说,那个孩子的父亲很可能是凶手。”
她走出盥洗室开始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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