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邓丽君的歌,我不知道是哪首,反正唱得不错,我都站那儿听了会儿。我们太太喜欢听老歌,那天见她嗓子不错,就问她会不会唱白光的《假惺惺》,没想到她也会,唱得还不错。太太挺喜欢她的。”
“那苏志文会不会跟她一起唱?”凌戈觉得自己问得真别扭,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苏志文跟周谨联系在一起,她真怕章玉芬会怀疑她在打探消息。果然,章玉芬有些狐疑地盯着她看了一眼。
“你问这个干啥?”
“我只是好奇,嗯,随便问问。”凌戈脸红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当场揭掉了假面具。
“苏志文怎么会当着太太的面跟周丽丽一起唱歌?小姑娘,你怎么想得出来?”
“我随便瞎猜。”凌戈见章玉芬没怀疑她,胆子又大了,说道,“我觉得我要是沈老太太,也肯定不放心,丈夫那么年轻,还那么帅气,家里又都是女的,现在还来个年轻的保姆。”
“别瞎说。那个保姆只来了一个星期,方柔枝回来后第二天她就走了。她在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我在一起做家务,要不就跟方晓曦在一起。她跟苏志文没啥机会见面。”章玉芬好像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她接着说,“要是她真跟那个男人有什么,这个家里的眼睛多的是,难保不传到太太耳朵里,太太能不知道?我们太太还是挺喜欢她的。”
“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让她继续留下来呢?”凌戈进一步问道。
“方柔枝身体好了,凭什么再为她请个保姆?再说,多个人也麻烦。”
“有什么麻烦啊,她能帮忙做好多事呢。”凌戈说。
“她啊,没什么缺点,就爱问东问西的,不过,人倒是挺老实的。有一次她打扫卫生间时捡到一条珍珠手链,自动交到我这里来了。我一看就知道是方柔枝的,这个人就是爱丢三落四,什么都要别人给她收拾!”
“她爱问东问西的?”凌戈觉得周谨在打听什么。
“对啊,也就是跟我闲扯,她问项链是谁的,问以前太太那个老公是怎么从楼上摔下来的,又问了太太上次摔倒的事,嗨……做土豆色拉也不知道够不够……我就跟她闲扯了一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哦,对了,她还爱数数,她说那条项链是17颗珍珠,我觉得真是闲得没事干呢。”
“沈老太太的前一个老公也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凌戈假装不知道。
“可不是,那是1998年的事了。那天晚上,我们家太太带着方琪和雨杉去朋友家玩了,我又恰好有事去看老乡,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那会儿心情不好,晚上爱喝点酒,结果去接个电话,从楼上摔下来了。”
“可是,他房间里没电话吗?”凌戈想到这个家里几乎每个房间都有电话。
“警察说,是他自己昏头昏脑把房门反锁上了,结果进不去,所以就下楼接电话了。嗨,谁知道啊,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那周丽丽问你什么?”
“她问的问题那叫一个怪,她问我先生摔死后太太要整理书,怎么会少条绳子?后来那条绳子找到没有?”
是挺怪的,凌戈暗暗记下,准备告诉简东平。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上次她在饭桌上曾经提起过周谨打电话来的事,为什么大家都说不认识她呢?可转念一想,周谨来这个家当保姆的时候用的是假名,她提到周谨时也没拿照片给她们认,所以她们不知道周丽丽就是周谨。
“她什么都好,就是好瞎打听。不过,我们太太好像对她挺满意的,还给了她双份工资。”章玉芬一边拌色拉酱,一边说。
“你们太太真大方。”
“我们太太就是这样,对喜欢的人,出手很大方,对她不喜欢的人,一毛钱也不给。”章玉芬道。
这么说来,沈碧云应该是很喜欢苏志文的,否则她不会一出手就给他300万!300万哪!不知道我要存多久才能存到那么多钱。如果我有那300万,我就……凌戈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一边骂自己,凌戈凌戈,你真不称职啊,怎么老是思想不集中呢?接下来该问什么了?应该是小狗玻璃。
玻璃,这小狗的名字真怪,但却名如其命,它就像玻璃一样被砸碎了。想到这里,凌戈的心就一揪。
“你怎么了?”章玉芬好像发现她抖了一下,关切地问道。
“噢,我忽然想起了小狗玻璃的事,它真可怜。是条什么品种的小狗?”
“博美。”
凌戈的脑海里出现一张俏丽可爱的棕色小尖嘴脸。想到这机灵的小家伙被砸碎了脑袋丢在一个纸箱里,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真是太残忍了!
“是谁干的?”她冲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嗨,玻璃真是条很讨人喜欢的小狗。”章玉芬叹了口气,“它会做很多怪动作,雨杉经常叫它表演给大家看。我也经常拿东西给它吃,小家伙又馋又调皮,它最喜欢叼人家的鞋子了,一不留神就被它叼去了。”
章玉芬开始跟凌戈一起剥起毛豆来,凌戈发现自己真不利索,光顾着说话,毛豆只剥了一半。
“狗好像都是这样的。我们隔壁以前有个伯伯也养了条博美犬,老爱叼东西,还特别爱叫呢,很多人不喜欢它,觉得它凶。那个伯伯告诉我,小狗叫的时候其实它自己心里也是很害怕的,它是因为害怕才叫的。不过,它对我挺好的,我给它吃过肉丝。”凌戈小时候特别喜欢跟隔壁的小狗玩,可惜后来这个伯伯搬走了,小狗也一起跟着去了。
章玉芬拍了一下大腿。
“就是,玻璃就是特别爱叫!而且,对不喜欢的人特别凶,所以惹人嫌了,也不知道得罪谁了。”
“听雨杉说,好像是方大姐。”凌戈轻声提醒道。
“这我不太相信。她能有那胆子?她平时就特别怕那只狗,讨厌狗的人多半都怕狗。她怕玻璃,玻璃当然也不喜欢她,有段时间老爱在她门口撒尿,为这事她跟雨杉吵过不只一两次。后来太太跟雨杉谈了,雨杉才教玻璃定点撒尿。”
“那玻璃的尿盆一般放在哪里?”
“在楼梯下面,那里正好有块空地。也不能把狗尿盆摆在路中间吧。”章玉芬叹了口气,“玻璃死得真惨。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啊。”
凌戈知道,玻璃的尸体是章玉芬找到的,对平常人来说,两度发现腐尸的滋味的确不好受。
“那玻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是在太太摔伤的第二天早晨,大家那天乱作一团,一开始也没注意,后来到了晚上才发现玻璃不见了,雨杉很着急,到处找,一直没找到。”
“那么,小玻璃晚上睡在哪里?”凌戈问道。
“它当然睡在雨杉的房间,不过小家伙皮得很,晚上也经常到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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