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等。”凌戈气鼓鼓地把那三段文字又看了一遍。这次她看出问题了,她放下吃完的橙子冰激凌,指指中间的那段文字,“绳子的事,周谨向章玉芬打听过。”
“是吗?”简东平很惊喜,随即又问道,“今天你还向章玉芬打听到什么?”
凌戈一五一十把自己与章玉芬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
“想不到沈老太太那时候还想把方琪介绍给你呢。”
“这事我完全不知道,肯定是我爸帮我挡回去了。我连我爸是沈碧云的法律顾问都不知道。”简东平心不在焉地说,凌戈知道,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些事。
他看看《淑女之家》的复印件,沉思了一会儿,说:“凌戈,我现在要弄清楚几件事。”他的声音很深沉,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知道他要说些重要的话了。
“什么事?”她连忙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的房间两边各是谁的房间。”
“我跟你说过啊,一边是雨杉的房间,另一边是方柔枝的房间。”
“二楼应该有两排房间吧,你这排,除了刚刚你说的三间,还有其他房间吗?”
“还有一个厕所就没有了。”
“那对面那排呢?”
“对面是沈老太太、方晓曦和方琪的房间。沈老太太和方琪的房间里都有厕所。方晓曦的没有。”
“你说你现在所住的客房原来是方琪的房间?”
“是的。”凌戈点点头。
“那其他人的房间有没有变过呢?”
“我只知道方柔枝住的房间原来是客房,我住的房间原来是方琪的房间。”
“方琪是什么时候换的房间?”
“是曾宏去世后不久,这个我问过雨杉的。她说方琪嫌这个房间比妹妹的小,所以坚持要换,最后沈老太太就答应了。她们家的人好像都很计较这些。”
简东平想了想,问道:“楼下走廊里挂着镜子吗?”
“镜子?”凌戈使劲摇摇头,“没有。”
“那有没有挂着画?”
“那是有的,她们家到处都挂着画,连厕所墙壁上都挂着四幅小油画呢,可漂亮了。”
“楼下走廊里的那幅画挂在哪里?”简东平神情认真地盯着她看。
“你不是也去过吗?”
“我只去过一次,根本没注意这些。”他说。
“那幅画就挂在墙上,正对着楼梯。”
“有镜框吗?”他急急地问道。
“有的。”
“你确定吗?”
“当然喽。”凌戈想,我下楼的时候还经常用它当镜子照呢。
简东平笑了笑,拿出圆珠笔在一张白纸的中央先画了一个楼梯,然后把笔交给她,“你接着来,给我把那幅画的位置画出来,还有厨房、客厅、书房、小客厅和储藏室的位置,对了,别忘了那扇窗。”
凌戈按照记忆分别在楼梯的周围标上了客厅、厨房和储藏室的位置。
“这么说,如果有人去储藏室,其他人如果在客厅吃饭,是看不见的,因为中间有楼梯挡着。”简东平注视着凌戈画的平面图,问道。
“本来就看不见,饭厅在客厅的角落里,怎么可能看见?储藏室在底楼走廊的尽头,它的旁边是书房和小客厅,对面是客厅和厨房,窗子在楼梯的背后。画就挂在正对楼梯的地方。”她用手指一一指出画上标注的地方。
“底楼走廊没有通往园子的门吗?”他问道。
“通往园子的门在客厅里,还有就是从厨房可以走到园子里去。”
简东平看了一会儿那幅画,然后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他自言自语道。
“你想到什么了?”
“凌戈,我大致已经猜出谁是杀死苏志文的凶手了。”他说。
“是谁?”她大吃一惊,一时情急扯住了他的裤腿,一个劲地问道,“是谁?快说,是谁啊?”
他低头看看她的手,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放开了他。他垂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说。
又卖关子!凌戈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你有没有跟那个王冬梅联系过?”她问道。
“我联系过了。王冬梅所在的小镇在广州附近,我猜想周谨和苏志文原计划是想先到广州,然后从广州去王冬梅那里落脚,开始新生活,她还让王冬梅帮她租房子呢。”
“是吗?”凌戈叹了口气,“本来他们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可现在……你别忘了把周谨的小说给我看看。”
“好的,等事情结束了,我发到你的电子邮箱。”他笑了笑,接着说,“我想跟沈碧云见个面,帮我约一下好吗?”
虽然凌戈住在沈家的这段日子里,沈碧云一直对她和蔼可亲,但她还是打心眼里害怕这个有气质、娴雅,又十分威严的老淑女。
“你想跟她见面,为什么不亲自给她打电话?要是我去说,不就说明你已经回来了吗?那我就没理由再住在她家了。”凌戈搞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简东平怎么会不明白。
“就是要你去约才有趣。”他下意识地摸摸下巴,“你别管了,只要去跟她说她就会明白的。跟她约明天中午在我这里碰头。”
“你要问她什么?”她非常好奇。
他笑笑没说话。
“我能来吗?”她小声问道。
“你跟她一起来吧。”他朝后一靠,手臂放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面,大方地说。
凌戈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5点了,从这里乘公共汽车回沈家得一个小时,她答应了章玉芬回去吃饭,不好意思让她们等。所以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站起了身。
“我该回去了,她们等我吃饭呢。”凌戈说,她心里很希望简东平能留她吃晚饭,但他只是朝她笑笑。
“好。”他也站起了身。
他竟然一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凌戈觉得很失望。她懊恼地想,我一定是自作多情了,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是为我特意赶回来的。跟我解释B、T、W伴侣,也只是因为这个游戏玩腻了而已。那个橙子冰激凌也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他闲得无聊随便做的。想到这些,她的心情比来的时候更糟糕。来的时候是愤怒和不甘心,现在则是沮丧和失望。
“那么,再见。”她闷闷地说,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觉得原先认识的他,是幅没有颜色的白描画,她只知道他很聪明但有点刻薄,现在却突然觉得他这幅画被人上过色了,头发变黑了,皮肤变白了,眼睛变亮了,连手臂内侧的青筋也变得清晰可见。怎么回事啊,他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生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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