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塞莎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进一步强调,因为贝拉相当可怕的表演可能就可以达到她所期望的效果。她显然有意扮演说明者的角色。
贝拉把手伸向炭盆,盆里升起一股摇曳不定的火焰,她在火上撒了些东西,房里立刻充满了一股浓厚腻人的香味。
“我们准备好了。”塞莎说。
我想,外科医生要拿起他的手术刀了……她走到我以为是唱机架子的那个东西面前,打开之后,我才看出是个复杂的大型电装置。
那电器像电车似地移动着,她缓缓推动它,小心推到长沙发旁边。
她俯身调整一下控制器,喃喃自语道:“指南针,北西北……度数……好了。”她拿起手套,放到一个特别位置,打开旁边一个紫色小灯。
然后又对长沙发里那个人说:
“西碧儿·戴安娜·海伦,你已经脱离了你凡人的身躯,鬼魂马堪德会小心地替你守护。你现在跟这只手套的主人在一起,她和所有人类一样,此生的目的就是走向死神。只有死,才能得到最后的满足。只有死才能解决所有问题,只有死才能带给人真正的平安,所有伟人都明白这一点。别忘了,马克白说过,只有死才能使人永远安息。也别忘了崔斯坦和易梭德的狂喜,爱与死,爱与死,可是最了不起的,还是死……”那些字句流泄而出,回响着,反复着——那个像盒子一样的大机器开始发出低哼声,上面的灯闪着——我觉得有点晕眩,神志被带得老远。这时,我觉得我再也无法嘲笑什么了。塞莎所散发出的力量,正在控制长沙发上的人,她在利用她,利用她达到某个目的,我模糊地体会到奥立佛太太为什么会觉得害怕,她怕的不是塞莎,而是怕看来傻乎乎的西碧儿。西碧儿有法力,一种天赋的法力,和脑筋或者智力都没有关系,那是一种体能,能使她自己离开她的身体。而离开她身体之后的头脑,已经不再属于她,而属于塞莎。现在,塞莎就是在利用这份暂时属于她的东西。
对了,可是那个盒子呢?那个盒子是怎么来的?
突然之间,我害怕的对象转移到那个盒子上!它的主人到底想借着它施出什么诡异的作用呢?是不是有一种从身体上发出的射线,能对脑细胞产生作用呢?尤其是对某一个特别的脑子?
塞莎的声音又说:
“弱点……一定有弱点……每个人都有弱点……在肌肉组织最深的地方……从弱点中去产生力量——平平安安死掉的力量……走向死神——慢慢地、自然地走向死神——用真实的方法、自然的方法。身体组织要遵从脑子的指示……命令他们——命令他们……走向死神……死神,征服者……死神……很快……很快……非常快……死神……死神……死神!”
她的声音像哭泣似地高昂起来……贝拉又发出另外一种可怕的动物叫声。她站起来,刀上闪闪发光……小公鸡发出一阵像要窒息似的恐怖咯咯叫声……血一滴滴掉进铜盆里。
贝拉跑过来,把盆子朝前面伸出来……
她尖叫道:
“血……血……血!”
塞莎一把将机器上的手套扫落在地上,贝拉把它捡起来,浸在血中,然后还给塞莎,塞莎又把它放回大盒子上。
贝拉尖锐兴奋的叫声又响起来……
“血……血……血!”
她绕着炭盆一圈一圈地跑,然后痉挛地趴在地上。炭盆里的火闪动了一下,然后就熄了。
我觉得非常不舒服,什么都看不见,抓着椅子的扶手,整个头好像都在旋转……我听到喀拉一声,那部机器的低哼声停止了。
接着塞莎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清楚镇定地说:“旧的和新的魔法交替着,对信仰的旧意识,对科学的新知识,两者交会融合之后,会超越……”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http://christie.soim.com)
白马酒店-18
白马酒店
第十八章。
(马克·伊斯特布鲁克笔述)
“怎么样?情形如何?”早餐桌上,罗妲热心地问我。
“喔,还不是老套。”我冷漠地说。
我知道戴斯巴正在打量我,让我觉得很不安,他是个观察力很强的男人。
“在地上画符?”
“嗯,画了不少。”
“还有白公鸡?”
“当然,贝拉最大的乐趣就是这个。”
“也有出神状态什么的?”
“对,都有。”
罗妲看来有点失望。
“你好像觉得很没意思,”她用委屈的声音说。
我说这种事都差不多,无论如何,我总算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后来当罗妲到厨房去时,戴斯巴对我说:“你受了点惊,是不是?”
“这——”
我希望尽量表现得轻松些,但是戴斯巴不是个容易被欺骗的人。
于是我缓缓说:“有一点——从某一方面来说——有点残忍。”
他点点头。
“人未必真的相信那一套!”戴斯巴说:“至少在清醒理智的时候不会相信,可是这种事就是有它的影响力。我在东非看多了,巫医对人有很大的控制力,而且我们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些事无法用常理解释。”
“死?”
“喔,对了,要是一个人知道自己注定要死,就一定会死。”
“我想那是暗示的力量吧?”
“也许是吧。”
“你不满意这种解释?”
“不——不完全满意,有些事,光用我们西方的科学理论是解释不通的。欧洲人不一定相信这种荒唐事,可是要是你把它当真,它就会一直存在你心里!”
我思索道:“我同意你的看法,一个人不能太爱教训人,连这个国家都会发生怪事。有一天我到伦敦一家医院去,有个女孩患了精神病症,抱怨骨骼和手臂都痛得不得了,可是找不出任何原因,他们怀疑她得了歇斯底里,医生告诉她,用烧热的红铁棒放在手臂上,可以医好她的病,问她要不要试试,她同意了。
“医疗的时候,那个女孩把头转开,紧紧闭着眼睛,医生用一根在冷水浸过的玻璃棒放在她手臂的内侧,女孩痛得大叫,医生说:‘现在没事了。’她说:‘我相信,可是好可怕,烧得人好痛’我觉得最奇怪的,不是她相信自己真的被铁棒烫过,而是她的手臂真的有被烧烫过的痕迹,玻璃棒碰过的地方真的起了泡。”
“结果她的病好了吗?”戴斯巴好奇地问。
“喔,好了,那个神经炎什么的病一直没再发生,不过她必须医好手臂上烫伤就是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阿加莎·克里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