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梅琳的脸红了。
“我去拿信!”她大声道。
“拿信?”
“邮差送信来!我去拿信。你不信去问老李!”梅琳有点生气了,竺芳真担心警察继续问下去,这位大小姐会一怒之下把碗摔了,到时候又得收拾了。
“邮差一般几点到你家?”警察朝竺芳看过来。
这个问题除了她,还真的没别的人能回答。她忙道:“一般是上午十点多。每天都是这个时候。但如果有加急信,晚上也会来。”
“你有加急信?”警察又问梅琳。“是张小姐给我的信,要你管?”
张小姐是梅琳之前的家庭教师。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但在周子安出事的前一天,张小姐突然辞职,原因不得而知。
“张小姐都跟你说了什么?”太太问梅琳。
梅琳耸耸肩。
“没什么,她说等她安排好了,就回来看我。”
太太没再问下去,只是快速跟竺芳对视了一眼。她知道太太过后一定会单独找梅琳问话。
“可以把那封信给我看看吗?”警察问。
“你要看我的信?”
“如果不看到那封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在晚饭后的行踪这件事上已经说了谎。”
“我偏不给你看!随你怎么说!”梅琳脸色铁青,眼看着就要爆发,竺芳立刻朝秀梅使了眼色,秀梅心领神会,马上跑到梅琳的身后站着,这样可以随时预防梅琳砸东西。
“对了,梅琳,”这时,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阿泰插了进来,“你不是说要调查谁放条子在你包里的吗?你查到了吗?”
这个问题把梅琳从发怒边缘拉了回来。
“我昨天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我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干这件事,可是我要是说了,你们肯定不信。”梅琳道。
“是谁啊?你说说看。”阿泰少爷道。
梅琳回头看着她身边的希云。
“你爹。”
希云一口粥差点噎在喉咙里,一阵狂咳嗽。竺芳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她连忙走到希云身后为她拍背。她有时候觉得梅琳是在诚心跟希云作对。就因为希云长得漂亮吗?这种事能乱说吗?子安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我想来想去只能是他。前一天晚上,我回来后,把包丢在客厅里,那时候正好二妈来叫我吃东西,我想都没想,把包往沙发上一丢就去了餐厅。当时,你爹正好从外面回来,客厅里没有其他人。当然,”梅琳看着饭桌上的人,“我是没亲眼看见他干这事,就跟上次一样,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你回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有其他人吗?”警察问。
阿泰举手。
“那为什么不是你哥哥?”警察问梅琳。
梅琳看看阿泰少爷,笑了。
“是你干的吗?哥?”
阿泰夸张地摇头。
“我哥才不会干这种事。”
“你说跟上次一样,是什么事?”
“半年前,我的钢琴坏了。当然,我也没那么爱弹钢琴,但是,我也不喜欢别人作弄我。我妈找人来修,修琴师傅说是有人在钢琴的琴键里面夹了木片,这不是有人故意的,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那次,我想了想,发现钢琴被弄坏的前一天,只有他一个人有机会干这事!当然啦,没人相信我。”
“你根本没看到,完全是在臆测。”希云道。
“就是他!”梅琳断然道,“那次我在饭桌上质问他,他根本没拿出什么有利的证据来证明我是错的。”
“你说我爹为什么要干这事?”希云也生气了。
“我哪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是他的?”警察问。
“吃晚饭的时候。那种事其实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梅琳回答的时候带着几分得意。
“那你有没有像上次那样跑去质问他?”
这个问题让梅琳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老爷太太都紧张地看着她的女儿。
“我是想去找他,可是他一直没回来,不是吗?”梅琳道。
“你是什么时候去大门口取信的?”
“八点半吧。”梅琳不怎么情愿地说,“我拿好信就回房间了。”
“你回到房间是几点?”
“我没看。”她现在看起来更像个说谎者了,紧张、惊慌、强作镇定。她到底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老问我?”她生气地问那个警察。
“好吧。我们稍后再聊。我还是要看那封信。”那个警察说着,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竺芳,“昨晚九点一刻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哪里?”
“我?”她一愣,这时她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晚餐后,我在厨房忙了一会儿,忙完后,我就回自己房间了。我的房间你也看过了。我不会干那种事!我不会偷拿老爷的任何东西!我已经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了。”
“没人怀疑你,阿芳。”太太安慰她。“你回到房间时是几点?”
“大概九点半左右。我小睡了一会儿,然后秀梅来敲门说出事了。”
她的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到警察看她的眼神跟之前不一样。
她知道,他们在午餐前曾经去过夏春荣的房间。会不会是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你别紧张,我只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午餐后,你能不能陪我去周子安的公司?你们不是也要出去买些东西吗?”
警察还有话要问她?肯定是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夏英奇觉得过去几年的惨痛经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她没那么容易生气。
现在,无论她遭遇什么,只要想到弟弟的死,哥哥的遭遇,母亲的背叛,只要想到这些年她的处境,她就觉得所有这些都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设身处地想了想夏秋宜的立场,也就理解了他的做法。如果她是他,恐怕也会这么做。过去他父亲也很相信风水,当铺要招新人的时候,他总要去问问他认识的算命先生,这个人的八字会不会跟他相克。
现在她最操心的倒不是出外租房子的事,而是哥哥的伤。如果离开夏宅,哥哥的伤仍然没好,这意味着又要多一笔医药费。可是他们哪来的余钱啊。所以,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真的要走,她就去求夏秋宜借她一笔钱给哥哥看病。哥哥毕竟是在这里被人打伤的,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也想过提起行李就走,可是人穷志短,在现实面前,她只能低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低一下头,能解决问题,又有什么大不了?为了办成一件事,真的下跪又如何?父亲也跟她说过,适时懂得低头的人,才是人才。她过去对此不理解,父亲去世后,她才真正体会到父亲说的话句句都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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