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很吃惊,“真的?他演过电影?是哪一部?没准真的看过呢!”
我报了两部电影的片名,她都没听说过。
“那是好久之前的电影了,你一定没看过。再说,他演的都是配角,有的连台词都没有。”我觉得这可能是我爸一生的遗憾。
“是吗?怎么会这样?我觉得你爸完全可以演主角的。”莫兰一副替我爸不值的表情,“不信,你问小波。”她叫来了余青和谢小波。
他们看了我爸的照片,也都认同莫兰的看法。
“你们也没见过他爸吗?”莫兰问他们。
余青和谢小波都摇头。
“从没见过。我只见过他妈。林致远,原来你爸长这样啊……好帅啊,看上去就像个电影明星。”余青道。
“嗯嗯嗯。”谢小波也一个劲地点头。
我不知道,一起吹捧我爸是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但我听了还是很开心。我知道我爸的外形完全配得上这样的赞誉。
“可惜林致远说的电影,我都没看过,改天我去图书馆查下资料片、”莫兰道。她又将照片簿翻到了下面一页,“咦,这是什么?”她忽然问。
“剧,剧照,这还看,看不出来?”谢小波道。
“这是我爸在文化宫排演的话剧。剧本是我爸写的,他在这里只是客串一个小角色。”我指了指剧照正中扮成保安的老爸,“他在这里也一共只有五到十句台词。”我爸的演艺生涯实在称不上光辉,我不想回忆这些,这让我心里难受,“你看好了没有?”我问道。我想收回照相簿,可莫兰却抱着它躲到了一边。
“让我再看看嘛。”她笑着说。
“有什么好看的?”
“让,让她看看吧,也,也不会看坏。”谢小波是我们当中跟莫兰最要好的一个,无论莫兰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我一直怀疑他暗恋她,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
“就是,又不会看坏。”莫兰朝我调皮地眨眨眼睛,快速翻起照相簿,不一会儿,她盯着其中的一张照片又发出“咦”的一声。
“又看见什么了?”我走了过去。
她把照相簿推到我面前,我看见的是一张更古老的电影剧照,照片的角落里有人用钢笔写了个日期,1976年12月1日。在那部不知名的电影里,我爸扮演的是一个少数民族青年。他赤着膀子站在一群跟他差不多打扮的人当中,几乎认不出来。
“那么久之前的剧照,你爸还留着呢。”莫兰道。
“我爸是个念旧的人。别说剧照,连他拍戏的服装他都大部分保留着。”我说,忽然又想起了那把火,如果没有那场火灾,我想我至少可以留下老爸的几件演出服吧。
“这照片好旧哦,这是你爸的第一部电影吗?”
“不,这是他的第二部电影。他们是在山里拍的。”
“那可是12月,一定很冷吧?”
“是啊,我听我妈说,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他们还正好遇上大雪封山,他跟剧组的人在山里一住就是七个月。”
“七个月?从12月一直住到第二年的六月?”莫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对,差不多吧。他一下山就跟我妈结婚了。”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莫兰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怎么啦?”我问道。
她没回答我,重新将照相簿翻到了前面那页的结婚照。
“这是什么?”她指指我爸眉心的一个疤。
“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弄伤的。我妈说,就因为这个疤,他们才不要他扮主角的,因为那个上镜会很明显。”
莫兰圆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致远,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抱着胳膊一本正经地说。
“你想问什么?”我收起那本照相簿,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皮包的最下一层。现在,它是我的宝贝。如果我只能选择一件东西带走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它。
“你家有红墨水吗?”莫兰问我。
这是什么怪问题?
“没有。”我答。
“你好好想想。”
“当然没有!我从来没买过红墨水,我在我家也从来没有见过红墨水。”
“恐,恐怕只有老师才会,会用红的墨水吧?”谢小波插嘴道,又嚷了起来,“蛋,蛋糕,可,可以吃吗?”
“吃吧吃吧,我早饿了。”余青已经拆开了蛋糕盒子。
莫兰又问我:“你平时在家里是怎么照镜子的?”
我真不明白,莫兰今天哪来那么多怪问题。
“盥洗室啊。还能在哪里?”
“你没有把镜子拿到房间里来吗?”她追问道,眼睛牢牢地盯着我的脸,那神情就好像在问我,林致远,这次考试你作弊了吗?
我笑了出来。
“当然没有啦。我还没那么骚包。”
她没有笑,继续问道:“你跟我说过,你家半年前遭遇过撬窃,那时候是不是换过锁?”
“是啊。怎么啦?”我真不明白,她到底想问什么。
她又回头面对谢小波,“小波,两个月前,你搬过家。你有没有跟学校说过你的新地址?”
谢小波嘴里塞满了蛋糕,朝她摇了摇手。
莫兰若有所思,过了会儿,她又朝我看了过来,“林致远……那天晚上……”
她才开了个头,余青就打断了她。
“莫兰!我们说过,不提那件事的!”
“对不起,我就问一句。”她抱歉地伸出食指,做了一个“1”的手势。
她的态度让我有点不自在。
“没关系,你问吧!”我看着她道。
“那天你到你爸卧室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你爸打的包?我说的就是你要送给余青的那包衣服。”她问完,走到余青身边,用手指戳了一块起司蛋糕上的起司,放在嘴里吃了起来,“林致远,我只是随便问问哦。”她道。
“没有。”我回答了她。
实际上,这一直也是我倍感困惑的问题。虽然警察已经认定我爸在被害时正在卧室打包,但我的确没看见这个包。当然,也可能是我进入卧室的时候,郦雯已经将那包衣服拖到了客厅,她是在清洗吗?可即使是我爸的呕吐物和血污染了包里的衣服,那应该也只是最上面的几件吧,有必要把整包都拉出去吗?
莫兰在吃蛋糕,但我看出她心不在焉。她是不是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林致远,我记得你的生日是在1977年12月2日吧。”她忽然说。
“是啊。”
“哦。”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她拿起了我房间的电话,“我可以打个电话吗?”她这么问其实是多余的,我怎么可能不让她打电话?而且,她已经在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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