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演戏的目的何在?”陆劲问。
“想让我们把焦点转向舒云亮。”岳程把香烟灰弹出窗外,“也许她是怕单说那个证据,我们不信她,所以才导演了这场戏。也许她就是一号歹徒,所以才这么做……当然,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明天先陪她去银行把录音带拿回来再说。”
陆劲没搭腔。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陆劲,你早上问李亚安的接待员,她是不是个专业护士是什么意思?”岳程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其实他还想问,陆劲,你当年是不是就是这样诱骗16岁涉世未深的少女元元的?!想想火就上来了。
陆劲一点都没看出他的愤怒,自顾自说:
“如果没有专业背景,而是从社会上随意招聘的话,那么就有可能会混进来不少来历不明,身份模糊的人。这些人来去自由,学历背景和工作背景都可能是假的。”
岳程想,回答的还真他妈的有理。
陆劲道:
“坦白说,我觉得金小慧的包裹早就寄给李亚安了。”
岳程吃了一惊,他忙问:
“为什么?”
“因为信是好久以前写的。所以,我怀疑包裹早就寄给李亚安了,但先被别人拿走了。这个人在3月10日,金小慧被杀的当天,把包裹再次寄给李亚安,是为了把警方的视线引向容丽。所以,李亚安应该收到过两个内容相同的包裹。”
岳程没有答话,仔细一想,他发现这种可能性很大。金小慧有的是时间寄那个包裹,好像是没必要非在旅途中寄。
陆劲继续说:
“昨晚,当我听说李亚安是在精神病院收到那个包裹时,我就觉得很奇怪。金小慧住在市区,她跟李亚安的日常交往也多半发生在市区,按理说,她对他的市区办公室应该更熟悉,那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把包裹寄到精神病院?其实,我都怀疑金小慧是否知道精神病院的地址。我相信包裹里的东西被寄了两次。第一次应该是金小慧本人寄的,时间是她从银行提出15万之前,收件地址应该就是我们今天去的李亚安的市区办公室。第二次,是另一个人,收件地址是精神病院。”
有道理,不过,
“昨晚,你为什么不说?”岳程没好气地质问道。
“因为我还没看到那封信和那个邮戳,我不敢肯定。”陆劲一点不把他的怒气当一回事,“我觉得偷走包裹的人。应该就是有机会经常出入S市精神卫生中心李亚安办公室的人。如果有包裹寄给李亚安,那个接待员不会不知道,除非包裹寄到时,她一时粗心或被人支走了,离开了工作岗位……这就让某人可乘之机,所以还可以查一下,这栋楼里有没有人忽然离职。”
岳程腾出一只手,拍了下陆劲的肩膀,赞许地点了点头。
“说得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第二次寄包裹的人,要把包裹寄到精神病院,而不是李亚安市区的办公室?”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是怕寄到精神卫生中心后,会有人提醒李亚安,不久前他还收到过一个同一个人寄来的包裹。而这个能发现包裹重复寄来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接待员。……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们有必要,跟她再见一次面。我们。”陆劲很严肃地强调最后两个字,倒让岳程笑了起来。
“ok。”岳程点了点头,“今晚就给她打电话。你打。”
“可以。”陆劲好像不太乐意。
这是你自找的。岳程心里想说,又是这副表情,为什么每次你给人家灌完迷魂汤后都要后悔?但是他决定不再为这事笑他了。
“我还想问你个问题。”岳程道。
“问。”
“布朗尼是什么?”
“一种美式的巧克力蛋糕。在S市,有好几家咖啡馆以做这种蛋糕出名。我请你吧?晚饭就吃布朗尼怎么样?再来杯热咖啡。”陆劲的情绪好了起来。
“谢谢你。我情愿吃大排面。经济实惠又好吃。”岳程笑道。
“他没来。”岳程道。
元元脸上失望的表情让他感觉非常不忍,但他也无能为力。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没有说话,样子有点憔悴。
她“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对不起。”岳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元元看着他,笑着说:
“你不用道歉,岳程,这跟你没关系。这是他的问题,我知道。”她从茶几下面拿出一盒烟来,抖出一支来塞在嘴里,然后点上了。
岳程也勉强笑了笑。
“那我就不多说了。”
她朝空气中呼了一个烟圈,但岳程觉得她好像是在把心中的怨气朝外吐。
“你只要告诉他,以后我的事他不要管就行了。”她道。
“我知道了。这句话我会带到。”岳程称心诚意地保证。
元元扭头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勉强一笑道:“谢谢你。”
“没什么。应该的。我们是朋友嘛。”
“嗯。”她点点头,把身子往沙发上一靠,说,“岳程,我知道你是来问我昨晚的事的。我如实相告。”
她今天心情不好,但却很合作,这让岳程感到既难过又欣慰。
“听说你昨晚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早上有没有去过医院?”
“没有。我后来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出她家,就感觉头晕,然后就吐了,吐的时候当然很难受,吐完还觉得浑身乏力,但过了一会儿后,就完全恢复了,看来我的身体素质还是很棒的。”
“你在容丽家有没有碰过什么东西?吃过什么东西?”
“我没吃过任何东西。我翻抽屉的时候还戴着手套,所以,即使碰到了什么应该也没关系。”元元的眼珠左右移动了两下,“我吐了,但James没吐,我后来回想了一下,我只做过一事James没做的事。”
“是什么?”岳程连忙问。
“在容丽家客厅的桌上,有一束新送来的玫瑰花,我想看看是谁送来的,就在花里面翻卡片,那张卡片好像没插好,掉在花里面了,我把它翻出来后,觉得卡片很香,于是就放在鼻子下面找闻了一闻。”元元道。
“新送来的玫瑰花?”
“因为我白天去的时候,还没有那束花。而且那束花就放在桌上,包装纸还在。”
“花是谁送的?卡片上怎么说?”
“卡片上面写着,香喷喷的祝福送给容丽,下面署名是舒云亮。”
这句话写得可真聪明。女人看见这句话,十有八九是会去闻的。
可是,舒云亮真的会那么明目张胆地给容丽下毒吗?假设真的是他干的?他又是怎么干的?岳程在心里盘算,会不会是有这样:早晨,在没有去元元家之前,先买好花,写完卡片,然后托快递公司送到容丽处,为了避免送货人吸到毒气,他还专门把卡片塞到最里面,这样只有接触到卡片,闻过它的人才会中毒:然后,他晚上到容丽家时,把容丽收到的快递接货单处理掉,最后第二天早晨,派人来抢花。岳程觉得,前半部还算说得过去,但派人抢花这一节实在太……而且,卡片上的毒如果根本不致命,他干吗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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