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吗?”简东平问道。
“是的。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请问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在你的车里有没有发现过可疑的物品?”岳程道。
“让我想想……”简东平道。
一阵沉默。
“好,你想一想。你的房子好大啊,简先生,我们可以随便看看吗?”岳程很客气地问道。
“随便看看?”简东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可以吗?”
说话间,那个小警察似乎已经准备上楼,陆劲连忙把往后让了让。
“在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随便看看,好像不太合法吧?”简东平彬彬有礼地说。
“并不是搜查,只是随便看看。”岳程并不打算退让,他还补充了一句,“简先生,我知道你父亲是大律师,但事关重大,我们现在在追捕的犯人……”
“对了,你说你是刑警?”简东平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问道。
“B区凶杀科的。”岳程不想跟他闲扯,语气有些冷淡。
“那么,高竞你认识吗?”
“高竞?”这个名字好像让岳程吃了一惊,接着他说,“对,我认识他,我们可以算是同事。”
“我春节的时候去看过他,去年冬天他侦破了一起警察局内奸的案子,负了重伤,这我想你应该知道。”
“你跟他很熟吗?”岳程问道。
“算是吧。我觉得他是个好警察,那件案子把他害苦了,听说有段日子,他得靠止痛药才能睡觉,真希望他能如愿升职。”简东平叹了口气,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不起,扯远了,如果你想随便看看,就请便吧,但可不可以先让记下你的名字,岳程?怎么写?”
陆劲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简东平会突然跟岳程提起这个不相干的人,但听到这儿,他蓦然明白了简东平的意思。凌戈曾经在车上说过,这位岳警官在跟一个姓高的竞争同一个职位。在这种节骨眼上,姓岳的当然不会愿意有人去投诉他利用职务之便,擅闯民宅,更何况投诉他的还可能是个精通法律的大律师。
岳程既没回答简东平的问题,也没坚持最初的打算。
“我再问一遍,简先生,你离开邱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他客气地问道,陆劲想,他这么问意味着,他对简东平玩的哑谜,已经心领神会,并作出了让步。岳程并不是个傻瓜。
“我确定没有。”简东平道。
“这个人手里有枪,非常危险,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请随时跟我们联系。好吗?”岳程说。
“我一定会的。”简东平诚恳地说。
“谢谢。”岳程道,说,“那我们先走了,打扰了。”
“没关系。”
“头儿!”那个小警察看了一眼简东平,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岳程,但岳程没理他,径直离开了简家,他连忙跟了出去。
陆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简东平关上房门后,走上楼来,对站在走廊里的陆劲狠狠瞪了一眼。
“我被你害惨了!”他悄声道。
“谢谢你。今晚我睡哪儿?”陆劲笑了笑问道。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也许已经注意我了。”简东平低声道,凌戈正好开门出来,他连忙提高声音问陆劲,“你睡客厅沙发怎么样?”
“行啊。”他道。
下楼的时候,他听见凌戈在问简东平:“刚才谁来了?”
“是警察,果然是那个姓岳的,幸好你没出来,不然让人家看见你跟我住在一起……”
“哎呀,还好我没出去。”女孩好像拍拍胸脯,很庆幸,接着她又问,“他来找你干什么?”
“没事……”
声音忽然断了。
接着,他听到女孩怒气冲冲地说:“我哪有偷看他?!我在自己房间里!他在厕所!”
“不许看别的男人!”简东平在她关门的一刹那叫道。
陆劲想,很好,她没看见我刚才躲在楼梯口。
五。2008年3月9日
“女性,年龄大概45岁,中等身材,身穿嫩黄色花边连衣裙,白色高跟鞋,初步判断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11点至1点之间,从随身携带物中找到了她的身份证,看来是她本人的,她叫罗秀娟,本市人。”刑警小王在向岳程报告现场勘查的结果。
“把那张字条给我。”岳程低头戴上了手套。
今天一早,110接到报警称有人在一条小巷内发现一具女尸,本来普通的谋杀案不归岳程管,但110接警的警员回来报告说,在死者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一张字条,好像跟目前岳程负责的“一号歹徒”案有关。得知此事后,岳程马上赶到了现场。
“就是这张条子。”小王把字条递给岳程。
与以往一样,字条是最普通的横格信纸,半透明,很薄,折成了横条,全文用黑色圆珠笔写就,平淡无奇。
字条的内容是:
“哈哈哈,我又来了,我又来了。各位好,老相识了,最近心情怎么样?好吗?
我心情不错,因为我又杀了一个。她是女人。
真的,真的,我没说谎。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我现在列举只有我和警方知道的事。
1. 女人是被勒死的,凶器是她的腰带。
(好难看好难看的腰带啊!上面居然有个苹果。如果让我的朋友陆劲看见,他会说,让我重新帮她画一根吧。他臭毛病真多,干什么都得讲点情调,可我觉得,凶器美不美有什么关系,还不都一样?)
2. 她侧卧,双手在两边挥开,大腿前后岔开。
(我的朋友陆劲说,死是凝固的美,得有个好姿态,哈哈,他总是这么说。我决定作个实验,想了好久,决定让她以奔跑的姿势结束生命。不过她太丑了,我看不出她变成凝固的东西后,还有什么美的。人的动作很难形容啊。丑八怪做什么都丑。)
3. 她的嘴唇外围涂了一层唇膏。
(我并不是故意要丑化她,不过我真的觉得她的嘴如果大一点会更好看。对男人来说,也许更好用,女人对我来说,没有好或坏,只有好用不好用,哈哈哈,我不应该说黄色笑话,抱歉,有时候我会失控,当我看见我想看见的东西时。)
4. 她涂了红色指甲油,有三个指甲断了。
(布满皱纹的老女人的手,涂再好看的指甲油也是枉然。陆劲说,当我亲吻一个女人的手的时候,我希望闻到甜甜的巧克力味,这家伙爱吃甜食,他觉得,这味道能激发他想咬的欲望。可是请原谅,这女人的手,我看到了只想砍掉它,可惜我没那闲工夫。说明一下,她的指甲不是我弄断的,她在地上挣扎,乱抓乱挠,自己弄断了。你们肯定会发现她指甲里的黑泥,嚯嚯,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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