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奎恩先生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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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得晚,当她漫不经心地走向中间的一张轮盘赌桌时,一阵窃窃私语在四周响了起来。

  她穿着件白色的衣服——一件马罗坎平纹绉的直身裙,就像初入社交界的新人穿的那样,她白皙光洁的脖颈和手臂上没有戴任何装饰品。她没有佩戴一件珠宝。

  “很聪明,”萨特思韦特先生马上赞同道,“她不屑去竞争,而是和她的对手主客易地。”

  他走过去,站在那张赌台旁。他不时地下次注以自娱。

  有时他赢,但大部分时候是输。

  在最后那几局里有一阵令人害怕的时期,三十一和三十四两个号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赌注堆在了桌布最后。

  萨特思韦特先生微笑着下了他今晚的最后赌注,把最大数目押在了五号上。

  轮到伯爵夫人时,她朝前倾了倾身子,把最大数目押在了六号上。

  “Faitesvosjeux,①”赌台管理员沙哑着嗓子喊道。

  “Riennevaplus.plusrien。②”球飞快地旋转着,发出悦耳的嗡嗡声。萨特思韦特先生心想:“对我们每个人,这都意味着某种不同的东西。希望和失望的激动,无聊,无所事事的消遣,生与死。”

  咔嗒!

  赌台管理员探前身子去看。

  “NUm呃erocinqlle,rouge,impairetmanque。③”萨特思韦特先生赢了。

  赌台管理员迅速地把其他人下的赌注收拢,推到萨特思韦特先生那儿去。萨特思韦特先生伸出手去接。伯爵夫人也同样伸手去接。赌台管理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是夫人的。”他粗暴地说。

  伯爵夫人把钱收了起来。萨特思韦特先生把手怞了回来。他保持了绅土的风度。伯爵夫人非常坦然地看了看他,他也回视了她一眼。周围有一两个人向那位赌台管理员指出他搞错了,但他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决定了。这就是结果。他沙哑着大声喊起来:

  “Faitesvosjetlx,MessieursctMesdames。④”——

  ①法语:游戏开始了——译注。

  ②法语:不准反悔了,拿定主意了吧——译注。

  ③法语:五号。红方,单数赢了——译注。

  ④法语:游戏开始了,先生们,女士们下注了——译注,

  萨特思韦特先生重新和奎恩先生呆在一块儿。在他完美无缺的风度后面,充满了极端的愤怒。奎恩先生同情地听着。

  “太糟了,”他说,“但这些事情发生了。”

  “我们晚些时候将见见你的朋友富兰克林-拉奇。我要开个小小的晚宴。”

  他们三个人在午夜时分见面了,奎恩先生对他的计划作了解释。

  “这是一个被称作‘篱笆和通道’的聚会,”他解释道,“我们选择一个见面的地方,然后每个人出去而且在道义上一定得邀请他碰到的第一个人。”

  富兰克林-拉奇被这个想法逗乐了。

  “比如,要是他们不接受邀请呢?”

  “你们必须尽你们最大的努力去说服他们。”

  “好。会面的地点在哪儿?”

  “某个波希米亚咖啡厅——那儿招待奇怪的客人。名字是LeCaveau。”

  他说明了它的位置,然后三个人分手了。萨特思韦特先生很幸运地直接碰上了伊丽莎白-马丁,高高兴兴地把她带了回来。他们来到LeCaveau,下楼来到一个地下室般的地方,在那儿摆了一张餐桌,烛台里点着老式的蜡烛。

  “我们是第一个,”萨特思韦特先生说,“啊!富兰克林来了——”

  他突然停住了。和富兰克林在一起的是伯爵夫人。一个令人尴尬的时刻。伊丽莎白表现得不太有风度,而她本可以更有风度些。伯爵夫人,作为一个世故的女人,则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最后来的是奎恩先生。和他一块儿来的是一个黝黑的瘦小男人,穿着整洁,萨特思韦特先生觉得他面熟。过了一会儿,他认出了这个男人。他就是晚上早些时候犯了极其拙劣错误的那个赌台管理员。

  “请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皮埃尔-沃切尔先生。”奎恩先生说。

  这个小个子男人看上去被搞糊涂了。奎恩先生轻松地做了必要的介绍。晚餐开始了——一顿津美绝轮的晚餐。酒上来了——非常棒的酒。某种拘谨冷淡笼罩着房间。伯爵夫人很沉默,伊丽莎白也一样。富兰克林-拉奇变得很健谈。他讲了许多故事——不是优默故事,而是严肃的故事。

  奎恩先生从容殷勤地传递着酒。

  “我要告诉你们——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关于一个成功的男人。”富兰克林-拉奇令人感动地说。

  对一个来自禁酒国家的人来说,他表现得并不缺乏对香摈酒的鉴赏。

  他讲述了他的故事——可能没必要讲那么长时间。像许多真实的故事一样,离小说差远了。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坐在他对面的皮埃尔-沃切尔好像醒了过来。他也充分享受着香摈酒。他朝桌子前倾了倾身子,“我也要给你们讲个故事,”他沙哑着声音说,“但我的故事是关于一个没有成功的男人。这是一个不是走上坡路而是走下坡路的男人的故事。而且,和你的故事一样,它是个真实的故事。”

  皮埃尔-沃切尔在椅子上朝后一靠,盯着天花板。

  “故事开始是在巴黎。在那儿有一个男人,是个宝石匠。

  他年轻,无忧无虑,勤奋于他的职业。人们都说他大有前途。

  一门好亲事已经为他安排好了,新娘长得不太难看,嫁妆非常令人满意。然后,你们猜怎么着?一天早晨他看见了一个姑娘。非常可怜、瘦小的一个姑娘,先生。漂亮吗?是的,也许,如果她不是饿得半死的话。但无论如何,在这个年轻人眼里,她有种他无法抗拒的魔力。她一直在努力找份工作,她善良贤淑——或者至少她是这么告诉他的。我不知道这是否是真的。”

  在半黑暗里突然传来了伯爵夫人的声音。

  “为什么不应该是真的?有许多类似的事情。”

  “如我所说,那个年轻人相信了她。他娶了她——愚蠢的做法:他的家人对他无话可说。他激怒了他们。他结婚了——我将叫她珍妮——是件好事。他这么告诉她。他觉得她应该非常感激他。他为她牺牲了许多。”

  “对于一个贫穷的姑娘来说,这是一个迷人的开始。”伯爵夫人讥讽道。

  “他爱她,是的,但从一开始,她就便他发狂。她喜怒无常——大发雷霆——她会头天对他冷若冰霜,第二天又爇情似火。最后他明白了真相。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她嫁给他是为了维持生活,糊口活命。这一真相刺伤了他,深深地伤害了他,但他尽最大努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仍然觉得他应受到感激,他的愿望应该被服从。他们争吵。她责备他——上帝,她责备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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