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奎恩先生_[英]阿加莎·克里斯蒂【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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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说法是不是太笼统了,理查德爵士?”奎恩先生笑着问。

  康韦盯着他。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一个难题不一定因为它尚未被解决而不可能解决。”

  “哦!得了,老兄,如果当时毫无结果,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难道十年之后会有?”

  奎恩先生温和地摇了摇头。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你的看法亦与历史所证实的相悖。当代的历史学家写出的历史从来没有后一代历史学家写出的真实。问题是找到合理的角度,理智地看问题。假如你愿意这样认为的话。其实,像其它一切事情一样,这是个相对性的问题。”

  亚历克斯-波特尔朝前探了探身子,他的脸痛苦地怞搐着。

  “你是正确的,奎恩先生,”他大声喊叫着,“你是对的。时间不解决问题——它只是将问题以不同的面目重现。”

  伊夫斯厄姆克制地微笑着。

  “那么你是想说,奎恩先生,假如我们今晚打算举行,比如说一个调查法庭,调查德里克-卡佩尔死亡的详情,我们就可能发现真相,就如我们当时就应该发现的那样?”

  “很可能,伊夫斯厄姆先生。忽略掉个人偏见,你记住的事实正是事情的本来面目,而不要有你试图加进去的解释说明。”

  伊夫斯厄姆皱着眉头,满腹狐疑。

  “当然必须有一个起始点,”奎恩先生安静平和的声音说道,“一个起始点通常就是一种揣测。你们中的人一定有一个揣测,我确信。你怎样,理查德爵士?”

  康韦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哦,当然,”他抱歉似地说,“我们认为——自然而然我们都认为——

  在这个事件中某个地方肯定有一个女人。一般说来,不是女人就是钱,不是吗?这件事显然与钱无关。不是这种麻烦,因此——还能是其它什么呢?”

  萨特思韦特先生吃了一惊。他朝前凑了凑,想发表自己的一点意见。在这当儿,他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靠着楼上走廊的栏杆蹲着。靠着栏杆,她缩成一团,除了他坐着的地方,从哪儿都看不见她。显而易见,她在很紧张地注意听着下面进行的谈话内容。她一动也不动,以致萨特思韦特先生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但他很容易地辨认出了那件衣服的图案——一种老式的用金银线等织出凸花纹的织物。那是埃莉诺-波特尔。

  突然,今晚的一切事件都似乎逐渐进入了预定的路径——奎恩先生的到来,不是意外的偶然,而是一个演员在听到给他的提示台词之后的出场。今晚一出戏正在罗伊斯顿的大厅里上演——一出真实的戏,尽管其中的一个演员是死人。哦!是的,德里克-卡佩尔是这出戏中的一个角色。萨特思韦特先生对此确信不疑。

  突然,萨特思韦特先生脑中又灵光闪电般地意识到,这是奎恩先生干的。

  是奎恩先生策划这出戏——给演员们提示他们该何时出场。他在这出神秘剧的核心位置牵着线,指挥着木偶们活动。他知道一切,甚至楼上栏杆处蜷伏着的那个女人的存在,他也知道。

  在他的椅子上坐好,安然扮演听众的角色,萨特思韦特先生观看着在他面前上演的这出戏。不露声色,奎恩先生从容地牵动着线,让他的木偶们活动。

  “一个女人——是的,”他若有所思地低声说,“在晚餐期间没有提到任何女人吗?”

  “嘿!当然,”伊夫斯厄姆喊道,“他宣布他订婚了。这正是叫人看起来完全不可理解的地方。他非常高兴,说目前还不能宣布——但是他暗示我们说他正在竞选本尼迪克(本尼迪克:莎士比亚戏剧《无事生非》中的男主角之一,曾以豪言壮语宣称坚持独身主义,后与唇枪舌剑的对手Beatrice结婚——译注。)奖金。”

  “当然我们都猜到了那位女士是谁,”康韦说,“马乔里-迪尔克,她是个好姑娘。”

  似乎该轮到奎恩先生发言了,但他没吱声。他的沉默中似乎有奇怪的挑衅,好像是对最后一句陈述有异议。他这样做的效果是把康韦放在了还击的位置上。

  “还能是别的什么人?喂,伊夫斯厄姆?”

  “我不知道,”汤姆-伊夫斯厄姆慢慢地说,“他到底说了什么?一些竞选本尼迪克奖金之类的话——还有他不能告诉我们那位女士的名字,直到得到她的允许——目前还不能宣布,我记得,他说,自己真幸运。他想让他的两个老朋友知道,到明年那个时候他就是个快乐的已婚男人了。当然,我们猜测是马乔里-迪尔克。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一直想和她在一起。”

  “只有一件事情——”康韦开了个头又打住了。

  “你想说什么,迪克?”

  “哦,我的意思是,假如那位女士是马乔里,那么他们的订婚消息不该马上宣布就有点奇怪了。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保密?听起来更可能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你是知道的,某位女士,她的丈夫刚死或是她刚离婚。”

  “确实如此,”伊夫斯厄姆说,“如果事实就是这样的话,当然,婚约不能马上宣布,你知道,回过头想想,我相信卡佩尔和马乔里不经常往来。所有这些事情都是一年前的往事了。我记得当时还在想他们两人好像冷了下来。”

  “稀奇!”奎恩先生说。

  “是的——看上去好像是有人介入了他们之间。”

  “另一个女人。”康韦沉思着。

  “哎呀,”伊夫斯厄姆嚷道,“你知道,那个晚上德里克近乎失态地兴高采烈。他看上去几乎陶醉在欢乐之中。而且还——我不太能说清我真正的意思——但他看起来一副不寻常地挑衅的样子。”

  “像个公然对抗命运的人。”亚历克斯-波特尔重重地说。

  他是在说德里克-卡佩尔——还是他自己?萨特思韦特先生看着他,倾向于后者。是的,这就是亚历克斯-波特尔所表现出来的——一个对抗命运的人。

  萨特思韦特先生的想像力被酒搅得迷迷糊糊,但他很快对故事中的这个暗示做出了反应,这个暗示勾起了他原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

  萨特思韦特先生朝上看了看,她仍在那儿。注视着。倾听着——依然一动不动,凝固了似的——像个死去的女人。

  “完全正确,”康韦说,“卡佩尔很激动——令人奇怪地激动。可以这么描述他:一个押了很大赌注而且大获全胜的人。”

  “可能他是鼓起勇气才下决心去做这件事?”波特尔提示道。

  似乎为这些模糊的想法间的联系所感动,他站起来,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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