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卡鲁索: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歌剧演员——译注。
②先生的举止简直有点滑稽。
第一幕结束了,掌声如雷鸣。萨特思韦特先生转向奎恩先生。他意识到后者正在等他说出看法。于是略有点洋洋得意。不管怎样,他知道毕竟作为一个批评家,他几乎一贯正确。
非常缓慢地,他点了点头。
“是真的。”他说。
“你这样认为?”
“和卡鲁索的嗓子一样好。人们一开始意识不到这一点,因为他的技术还不够完美。他的演唱中有不协调的调子,对起唱的准确性把握不足。但是他的嗓音——极出色。”
“我听过他在艾伯特厅举行的音乐会。”奎思先生说。
“是吗?我没去成。”
“你真是太好了。”奎恩先生说。
“没什么,很荣幸,我不知道,你喜欢音乐?”
“我被《帕格里奇》吸引是有原因的。”
“哦:当然,”萨特思韦特先生边说边自作聪明地点了点头。虽然,如果有人刁难他的话,他就会发现他很难解释他为什么用这种腔调。“当然,你会的。”
铃声一响起,他们就返回了包厢。靠在包厢的前面,他们观看着返回座位的人们。
“那是个美丽的头颅。”萨特思韦特先生突然评论道。
他马上拿起望远镜对准了他们正下方楼座里的一个位置。一个姑娘坐在那儿,他们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纯金色的头发,罩在一顶帽子下面,白皙的脖颈裸露着。
“一个希腊人的头像,”萨特思韦特先生恭敬地说,“纯粹的希腊人。”他愉快地叹了口气:“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你想到——极少数人才有和他们极其相配的头发,更值得注意的是现在每个人都把头发剪短。”
“你太善于观察了。”奎思先生说道。
“我能产生幻觉,”萨特思韦特先生承认道,“我确实产生幻觉。比如,我马上挑出了那颗头。我们或迟或早一定要看一看她的脸。但是我相信她的脸不会和她的头颅相配,那将是干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的话刚出口,灯光就开始摇曳,然后暗了下来。接着就传来了指挥棒急促的扣击声,戏开演了。一个新的男高音,据说被称作是卡鲁索1第二,今晚演唱。报纸以时髦的不偏不倚的态度报道他是个南斯拉夫人,捷克人,阿尔巴尼亚人,马扎尔人②,又是保加利亚人。他在艾伯特厅举行过一场特别的音乐会,演出的内容是他出生的山区的民谣,一支经过专门协调的乐队伴奏。这些歌曲是以奇怪的半音演唱的,准音乐家说它们“太绝妙了”。真正的音乐家们保留了他们的看法。面临任何评论都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意识到耳朵必须经过特殊的训练和协调。对一些人来说,他们感到很欣慰今晚约士奇比姆能用普通的意大利语演唱,而且包括所有的传统呜咽声和颤声——
①卡鲁索: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歌剧演员——译注。
②马扎尔人:匈牙利的基本居民。译注。
第一幕结束了,掌声如雷鸣。萨特思韦特先生转向奎恩先生。他意识到后者正在等他说出看法。于是略有点洋洋得意。不管怎样,他知道毕竟作为一个批评家,他几乎一贯正确。
非常缓慢地,他点了点头。
“是真的。”他说。
“你这样认为?”
“和卡鲁索的嗓子一样好。人们一开始意识不到这一点,因为他的技术还不够完美。他的演唱中有不协调的调子,对起唱的准确性把握不足。但是他的嗓音——极出色。”
“我听过他在艾伯特厅举行的音乐会。”奎思先生说。
“是吗?我没去成。”
“他以一曲‘牧羊人之歌’大获成功。”
“我读报知道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说,“歌曲中的选句每次都以一个高音结束——一种大声呼喊。降低半音的A音和降低半音的B音之间的一个音符。非常不可思议。”
约士奇比姆谢了三次幕。微笑着鞠躬。灯光亮了起来,人们鱼贯而出。萨特思韦特先生俯下身子观看那个金发的姑娘。她站了起来,理了理围巾,然后转过身来。
萨特思韦特先生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知道,在世界上有。过这样的脸——造就历史的面孔。
那个姑娘朝座间通道走去。她的同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就在她的身旁。萨特思韦特先生注意到了附近的每个男人看她的样子——不停地偷偷看她。
“太美了!”萨特思韦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东西,不是妩媚,不是魅力,也不是吸引力,不是我们随便说的任何一种东西——只是纯粹的美丽:她的脸形,眉形和下巴的弧度。”他低低地温柔地引证了一句话:
“一张使一千艘战舰出海的脸。”第一次,他明白了这些话的寒义。
他看了奎恩先生一眼。后者正在用那种完全理解,明白的目光看着他。萨特思韦特先生意识到他没有必要用言语表达什么。
“我一直想知道,”他简单地说,“这种女人到底像什么?”
“你认为呢?”
“海轮,克娄巴特拉,玛丽-斯图尔特这样的女人。”
奎恩先生沉思地点了点头。
“假如我们出去,”他建议,“我们就会明白。”
他们一起出来,他们的搜寻是成功的。他们要我的那一对正坐在楼梯间中间的一张安乐椅上。第一次,萨特思韦特先生注意了一下姑娘的同伴,一个黝黑的年轻人,不英俊,但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永不熄灭的激情。他的脸棱角分明,突出的颧骨,坚强略有点弯曲的下巴,深陷的眼睛在浓黑的眉毛下好奇地闪光。
“一张有趣的脸,”萨特思韦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一张真正的脸。它意味着什么东西。”
那个年轻人身子朝前倾着,爇切地说着。那个姑娘在一旁聆听。他们两人都不属于萨特思韦特先生的圈子。他把他们归做“自命的艺术家”那一类。姑娘穿着一件很难看的用廉价的绿丝绸做的外衣。她的鞋被杜松子酒弄脏了。那个年轻小伙子穿着夜礼服,一副穿着很不自在的样子。
萨特思韦特先生和奎恩先生两个人过去又过来许多次。他们第四次这样走来走去的时候,第三个人加入到了这一对中间——一个看上去像职员的年轻人。随着他的到来的是一种紧张气氛。新来者打着领带,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看上去心情很紧张。那个姑娘美丽的面孔看到他变得严肃起来。她的同伴则是怒容满面。
“老故事。”当他们经过时,奎恩先生温和地说。
“是的,”萨特思韦特先生叹了口气,“这是不可避免的,我想。两只咆哮着的狗枪一块骨头。过去一直如此,将来也会永远如此。然而,人们可以期望一些不同的东西,美丽——”他打住了。美丽,对于萨特思韦特先生来说,意思是非常美妙绝轮的东西。他发现很难讲出来。他看了看奎恩先生,后者理解地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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