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的女儿_李西闽【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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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甚至有些恨自己心软,让陈怀远进屋。

  她希望自己能够想起一些陈怀远的好处,可想来想去,满脑子都是气人的事情。干脆不想他的烂事了,那神秘的吻痕又浮现在眼前。她伸手摸了摸脸颊,希望再次照镜子时,它会自然消失。她侧过头,看了看立柜,立柜的门已经关上,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她无法看到。

  恐惧感顿时又攥住了她脆弱的心。

  苏小伞浑身冰冷,瑟瑟发抖。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陈怀远走了进来。

  她呆呆地望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本来她想让他滚出去的。

  此时,她需要一个依靠的人,来排除内心的恐惧。

  陈怀远上床之前,脱了个精光,看着他瘦得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根根肋骨的胸膛,苏小伞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心里响起了一首悲凉的哀歌。

  陈怀远爬上了床,嘴巴凑到了苏小伞的嘴唇边。

  苏小伞歪过头,不让他亲吻自己的嘴唇。

  陈怀远怔了怔,看了看她紧闭的双眼,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接着,他把嘴巴凑到了她柔软的耳垂上。陈怀远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舌尖轻轻地在耳垂上挑动。他的手伸到了她柔滑细腻的大腿上,轻轻地摩挲。苏小伞任凭他抚弄,牙咬着下嘴唇,抑制着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可她的下腹微微地颤动,递给了陈怀远某种信号。

  陈怀远剥去了她的睡袍,退下了她的紫色*。

  然后,他像一条发情的瘦狗,趴在了苏小伞散发出白莹莹光芒的*上。苏小伞没有拒绝他粗鲁的进入,还是紧闭眼睛,咬着下嘴唇,承受着他带给自己的*。

  陈怀远野狼般嚎叫,急速地冲撞着她的下身。

  此时,苏小伞对身上撒野的男人没有一丝爱意。

  她只是需要。

  需要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来缓解自己心灵的恐惧和忧伤。她认为*是放松自己心灵最有效的一种手段。很多时候,她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随便找个陌生男人疯狂地睡上一觉,然后轻松地回家,可她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她的心里并不排斥*,只要她自己愿意,什么都好说,性侵犯除外,那是令人厌恶的行径。

  今夜的陈怀远不是她的爱人,而是她的药!

  她感到了*,下身扭动着,开始迎合陈怀远。

  这样刺激着他,他更加卖力地冲撞,头上的汗水滴落在苏小伞的乳房上。

  这个时候,苏小伞忘记了一切。

  她的灵魂在升腾。

  她的肉体在熔化,被体内咆哮的溶浆熔化。

  陈怀远瘫倒在她身上前,苏小伞终于张口大声喊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熔化成了一滩虚无的水……

  陈怀远趴在她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小伞,你是最好的女人,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苏小伞无语。

  他说的是鬼话,不能相信的鬼话。

  过了老大一会,苏小伞把他推了下去,下床,走进了卫生间。

  苏小伞照了照镜子,脸色绯红,认真看了看,骇然发现那个暗红色的吻痕还在左脸颊上,那么醒目。

  她快步走出卫生间,来到床边,急切地问道:“陈怀远,睁开你的狗眼。”

  陈怀远睁开红通通的眼睛:“怎么了?”

  苏小伞用食指指着左脸颊上那个吻痕:“你看到什么了吗?”

  陈怀远说:“什么也没有呀!”

  我经常会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迷失,走着走着,就忘记了来时的路,回过头去寻找,却会走到另外一条陌生的路上。那时,我就特别紧张,如果在野猪坳乡村,我迷路了,肖三娘总有办法把我找回来,在上海却没有人会来找我,在大街小巷呼唤我的名字。来到上海很长时间,我无法融入这个大得可怕的城市,我是个局外人,体内藏着一只黄鼠狼的局外人。我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知青王海荣热爱的故乡,希望他的灵魂能够引导我穿过城市的迷雾,到达某个可以栖息的地方。其实这个地方是找不到的,穷我一生的精力去寻找都是找不到,自从离开野猪坳乡村后,我的灵魂一直在漂泊。我是被王海荣引诱到上海来的,以为到了上海就能够见到他,忘记了这个戴着眼镜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巫师的年轻生命早已消失在那片山野。去到王海荣说过的那些地方,心里总是隐隐作痛,如果王海荣陪着我,那应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有时感觉他就在我身后,回头看到的却是陌生和冷漠的脸。后来我才发现,我在还是个女孩儿的时候,就爱上了王海荣。

  我爱上了一个比我大十来岁的死人,这算不算个错误?

  我不知道。

  有时我心的旷野哀声四起,就会看到他朝我走来,拉起我冰凉的手,带我去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他的笑容犹如阳光般温暖,磁感的声音穿透我的魂魄……那是梦境,和现实相差甚远的梦境。相信他也是爱我的,多少年来,他一直在等我长大,等我长大后娶我,把我领回上海的家。

  那年的寒假结束的前一天晚上,肖三娘熟睡后,我偷偷地走出了家门,打着手电来到村后的山坡上。王海荣就埋在那片长年芳草萋萋的山坡上。

  寒风鼓荡,悲伤的情绪。

  我找到了王海荣的坟墓。他的坟墓埋在草丛之中,那块墓碑也模糊不堪。他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普通的知识青年,每年清明节,只有我母亲肖三娘来给他扫墓,人们将他遗忘。

  我站在坟前。一点也不孤独,没有丝毫的恐惧。尽管我开着的手电光突然熄灭,像是坟里伸出一只手,蒙在了手电筒的前面。

  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注视我。

  感觉到他在和我私语。

  我对心中的黄鼠狼说:“把他的魂魄带回上海吧,他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寂了,连一个能够说话的人都找不到,说不定这里的孤魂野鬼还会欺负他。把他的魂魄带回上海吧,在我迷路的时候,他会给我指引该走的道路,还可以在失眠的黑夜,陪我说话。”

  我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仿佛听见黄鼠狼说:“把他的魂魄带走,带走——”

  墓堂里顿时卷起一阵狂风,有沙子迷住了我的眼,暗黑的世界里,鬼魂在哭号,狂舞。我真的一点也不害怕,我觉得王海荣的魂魄渴望进入我的身体。很多鬼魂在阻拦他,不让他离开。他在挣扎,哀叫,和鬼魂们搏斗。我相信体内的黄鼠狼有种神秘的力量,它会帮助他战胜那些疯狂的恶灵。

  来吧,我要带你回故乡,来吧,我要让你脱离一切苦厄——

  我的内心在尖叫。

  那也是黄鼠狼在尖叫。

  渐渐地,野风呼啸的山野沉寂下来,我的手电重新射出了一束亮光。感觉王海荣的魂魄已经进入了我的身体,和黄鼠狼一起和平地安睡。我可以想象他安睡的样子,那是漂泊的魂灵找到暂居地后的平静和幸福。

  这时,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阿红,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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