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站起来,扔掉兔子皮,浑身颤抖。
他笑出了声,然后走出了家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出门去上学的时候,他脸洗得干净,头上戴顶帽子,遮住瘌痢头,衣服也穿得整齐,人模狗样。放学后,回家他就开始杀兔子,剥兔皮。他把兔皮钉在父亲房间门上,把剥了皮的兔子扔在父亲床上。有时,他会把剥了皮的兔子一刀刀剁成碎片,扔得家里到处都是。寡妇的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那一窝兔子,很快就被他祸害光了。
那天早上,他拿着剔骨尖刀,走到厨房里,对正在做饭的寡妇说:“还有兔子吗?”
寡妇躲到角落里,手中紧紧地抓着锅铲,说:“没,没有了。”
他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剔骨尖刀,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兔子了,我就剥你的皮,好吗?”
寡妇听了这话,魂飞魄散。
他去上学后,寡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匆匆离开了她的家,也离开了小镇,不知去向。
寡妇走后,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变得更加狂暴,把他吊在梁上,用竹片把他打得死去活来。
父亲气喘吁吁地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缓过一口气,他强作笑脸,说,那还用问吗,我是儿子呀。
父亲愤怒地说,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的冤家。
他沉下了脸,说,我不是你冤家,妈妈才是你冤家。
父亲就经常打他。后来,他学精了,只要父亲在家,他就躲在外面,不回家;父亲不在家,或者睡着了,他才偷偷回家。他在和父亲捉迷藏,这样的日子过了好长时间……
第一章 窒息(1)
白晓洁怎么也没有想到,命运会在情人节之夜改变。
情人节晚上,白晓洁和猪头去看“民谣在路上”的演出。本来她要和虾米去钱柜唱歌,因为虾米小气,讲好给她买新手机,结果说最近手头紧,没买。白晓洁一肚子气,就跟猪头走了。
这是个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室内演出场地,挤满了站着的人。演出开始后,台上的歌手卖力唱,台下歌迷疯狂扭动身体。白晓洁被感染了,也扭动着身体。猪头剧烈地晃着脑袋,很嗨的样子,手却不停地往白晓洁的屁股上摸。白晓洁拍开他的手,说:“老实点。”她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抠抠摸摸。猪头老实了会,又把手摸到她屁股上。白晓洁不好发作,只好躲悄悄开了他。猪头不知道她转移了地方,手摸到了另外一个姑娘屁股上,那姑娘不由分说,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猪头理亏,不敢发作,也不摇晃脑袋了,站在那里,用目光寻找白晓洁。他没有找到白晓洁,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心想,这姑娘下手也太狠了。猪头心里灰灰的,觉得无趣,离开了演出现场。
猪头离开时,民谣歌手马条正在唱《封锁线》:我躲在为自己设计多年的阴影里
从未曾奢望有谁能打得开
然而你划破沉寂出现在我眼里
从我的封锁线进入我的心
你还懵懂在初开情窦
却不领悟我情迹斑驳
只是在任性地撒着娇
在我垂暮的心灵湖泊
倒映你天真灿烂的笑
你叫我如何能走得掉
啦啦——
猪头气呼呼地蹲在门口抽烟。寒风凛冽,不一会,他就受不了了,清鼻涕流出来。猪头擤了擤鼻涕,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鼻子,然后走进旁边的咖啡馆。
演出结束后,白晓洁找不到猪头,出门后打他手机。
猪头说:“我在咖啡馆里,你进来吧。”
白晓洁说:“我不进去了,你出来吧。”
猪头说:“我还没有喝完咖啡呢,进来陪我喝完咖啡就走。”
白晓洁无奈,只好走进咖啡馆。
猪头对面坐着一个女孩,他们在说着什么。白晓洁极不情愿地坐在他身边。女孩笑了笑,离开了。白晓洁说:“她是谁?”猪头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白晓洁说:“不知道你还和她打得火热。”猪头说:“就随便说了点话。”白晓洁说:“你是够随便的,猪头!”
白晓洁的手机不断有信息进来,她也不停地发着消息。
猪头把头凑过来,看她发消息。白晓洁坐到他对面,他就看不着了。
猪头说:“你给谁发消息?”
白晓洁说:“一个朋友。”
猪头说:“什么朋友?”
白晓洁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猪头脸色不太好看。
白晓洁去洗手间,手机放在了桌上。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猪头一把抓过她的手机。猪头看着手机中的消息,脸上风云变幻。原来白晓洁是在用手机短消息和虾米打情骂俏。他把手机用力扔回桌面,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走了。白晓洁回来后,猪头不见了踪影。她以为猪头也去洗手间了,就坐下来等他。等了好大一会,猪头还是没有回来,她就拨他的手机号码,猪头手机竟然关机了。
白晓洁恼火,起身就走。
一个长得甜美的女服务生微笑地说:“小姐,你还没有买单呢。”
白晓洁说:“他没买单?”
女服务生说:“是的,他走的时候说,你会买的。”
白晓洁内心哀叫:“他妈的,这算什么事!自己怎么总是碰到这样恶心的男人。”
夜深沉。
寒风呼啸。
天上飘起了雪花。
此时,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
那些在夜色中游走的人,是孤魂野鬼。
这地方比较偏,白晓洁等了好大一会,也没有看到出租车的影子。她十分后悔和猪头一起过情人节,早知如此,还不如和虾米去唱歌,再不际,在家看个影碟也比出来强。白晓洁心里悲哀到了极点,发誓再也不理猪头。
白晓洁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现代轿车停在了路边。
司机从车窗探出头,笑着说:“美女,坐车吗?”
白晓洁看到的是帆布帽子下一张瘦削的脸,他那双小眼睛特别有神,闪着莫测的亮光。白晓洁警惕地看着他。
他又笑了笑:“美女,你不信任我?害怕?”
白晓洁没好气地说:“你谁呀?我凭什么信任你。”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但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样子。他说:“我叫花荣,明白告诉你,我就是一个开黑车的,你是不是觉得开黑车的人心特别黑?”
白晓洁觉得此人倒是蛮坦白的,心里稍微放松了点警惕,说:“我可没说开黑车的人心黑。”
雪越下越大,白晓洁浑身哆嗦。
花荣说:“美女,上车吧,这样下去,会冻出病来的。”
白晓洁想了想,顾不了许多,走上前,拉开车门,钻了后座。坐上车,白晓洁觉得十分暖和,一口气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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