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藤大声说道。他故意将声音抬高,让整幢房子都能听到。必须让全体租房者产生是新美不讲信誉的印象。
权藤将事先准备好的备用钥匙插进新美的房门锁眼里。一打开房门,一股异味直刺鼻腔。
封闭在房间里的人体味和菜叶子等含水分的垃圾、洗涤物、霉味等混杂在一起,合成一种难以名状的奇臭味。
房屋只是一间,只有六叠大小。屋内不见租房人的身影。难道会躲在卫生间或壁橱里?房间里一副凄惨的状况,简直让人诧异这房间里是否会有人居住。
在从来没有整理过的床铺边上,以睡枕为中心,四周呈扇形堆满着水果皮和泡快速食品的空容器、扔满烟蒂的烟皿、漫画杂志等,连插足的地方也没有。土间隔壁的小橱房里,堆满着用后没有洗过的食器和生活垃圾。
即便在这样杂乱的房间里,也备有电视机和冰箱。看来他是钻在被窝里看电视的。长期不经整理的床铺像窑洞似地形成一个空洞。糟糕得简直像要生蛆了。
权藤一边捂着鼻子忍受着刺鼻的奇臭,一边窥察着卫生间,心想他难道会躲在卫生间里,接着又打开壁橱门。有东西“哗啦”一声从壁橱里崩落到地上。是一堆脏衣服。但是,在这堆脏衣服中,有一堆奇妙的衣物已经结成一块,显然不是租房人的东西。
“这是什么呀!”
权藤嘀咕着将它拾起来。是女性用的三角内裤、长衬裙、胸罩等贴身衣物。还有白色、黑色、红色、紫色、粉红色等彩色的三角内裤和透明的长衬裙等。
“这家伙!”
权藤拿着这些艳丽的贴身衣物喃语道。房间里没有一件首饰。冰箱和衣橱里都是空的。
从房间里的状况来看,不难察觉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人居住了。最后得知,放在房间里的东西,只有电视机、冰箱和已经用得油腻还散发着乌光的床铺、脏衣服以及女性用的贴身衣物。
在脏衣服中,还混杂着曾经在哪里受伤而用过的带血污的包扎带。如此说来,不久前,权藤曾经看到过新美的头上绑着包扎带。
房东总算醒悟,新美没有付清房租便溜走了。从权藤来看,新美逃走正中他的下怀,但他失去了发泄愤怒的对象。新美也许从与权藤约定支付房租的日期时起,就在准备逃走。
俗话说,“好聚好散”,但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真是丢尽了脸。倘若准备逃走,好歹也要将房间打扫干净后再走。他岂止是糟蹋了一年间房东对他的照顾,逃走时还将房间当做垃圾场。
房间里渗透着奇臭味,眼下还不能接纳新的房客。
“社会风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权藤心想,这一带的住宅业也许慢慢地已经走到尽头了。以前房东和房客之间有着亲子一样的情感。现在已经成为只靠房租连结的契约关系,终于发展到房客逃走时要将房租拖欠到不能再拖欠下去的地步。
房东除了房租之外还索取保证金和酬谢金,用以抬高房租,房客以租房法为挡箭牌赖着不走。就是房客之间作为邻居的温情,也已经荡然无存。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只不过是在人生道路的某一阶段交错而过的旅行者而已。因此,这副模样,真是所谓的旅途中的丢脸举止。
以前,住宅里有着一种庶民间相互依靠的人间温暖。现在各自都关闭在自我封闭的贝壳里,老死不相往来。因为人太多了,所以相互之间失去了对别人的关心。
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中,权藤竭尽全力,至少希望在这幢住宅里保留一些人间的温情,但他的好意(作为房东的好意)白费了。宁可说,他一露出和蔼的表情,便极容易被租房者有机可趁,将房屋沦为犯罪的黑窝。
权藤感叹,真是世况日下,今不如昔了。
2
“听说,最近住宅区里的居民索质越来越差。他们原本就不打算长住在那里,所以住宅一旦供大于求,风气就越变越坏。”
从户冢警署来联络工作的中井刑警漫不经心地说道。
“素质怎么恶劣?”牛尾颇感兴趣地问道。
“我说的是我们管辖内的住宅。只是欠了房东的房租,没有还清就逃走了。”
“那种事我也听说过啊。但是,到了北新宿一带的破住宅,有越来越多的家伙住着赖着不走,还故意抬高搬家费呢。”
“按照你的意思来说,与你说的那种现象相比,房租欠得不多便逃走,还算是好的呢!”中井刑警苦笑着。
“以后单身者越来越多,所以只带一个背包欠下房租逃走的人也会多起来吧。”
“房东走进房间里,屋子里全都是垃圾。”
“真是好聚不能好散啊!”
“他们也是居无定所。和脏衣服一起,甚至还扔着女性的贴身衣物。”
“女性的贴身衣物?逃走的是女性吗?”牛尾问。
“不!是年轻男子呀!正因为是年轻人,所以藏着各种各样的女性贴身衣物,真令人恶心,一定都是偷来的。”
“嘿!逃走时还扔下了好不容易偷来的贴身衣物吗?”
牛尾的眼晴里流露出莫大的兴趣。
“因为太多,所以不能全部带走吧。”
“你说的住宅,是在哪一带?”牛尾的眼眸里闪出光来。
“是西早稻田一丁目的住宅啊!你想干什么?”
“我们的管辖内发生一起杀人事件,凶手将被害者的贴身衣物盗走了。那些衣物说不定会出现在你说的那幢住宅房间里,但那里距离现场很近,令人放心不下。”
“你说的杀人事件,就是发生在大久保二丁目的住宅里,那个女大学生被杀的事件吗?”
对邻近警署的管辖内发生的杀人事件,中井刑警也知道大致的情况。
“是的。”
“走着来也不远啊!”中井刑警的目光也严峻起来。
“那个逃走的房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岁,是三次落榜的预备学校学生。”
“你能带我去看看那个房间吗?”
“行啊!房间里糟蹋得不成样子,所以应该还空着。”
“留在房间里的女性贴身衣物,你们怎么样处理了?”
“因为租房者有可能还会反回来,所以房东大概还保管着。”
户冢警署的中井刑警带来的信息,引起了牛尾的兴趣。听说最近流行收藏女性的贴身衣物,所以尽管说被房客扔弃了大量的女性贴身衣物,但要将它与被害者被盗的贴身衣物联系起来,还有些捕风捉影。
但是,倘若是西早稻田,与被害者的住处近在咫尺。逃走的房客应该熟悉被害者所居住的地区。牛尾不敢疏忽。
那幢住宅坐落在早稻田大街的尽头,是一幢最近流行的、像重叠的箱子那样的、单元式二层楼住宅。外表虽然单调,功能却很齐全。
房东为他们打开房门。房间里房客溜走后的凌乱状态被临时收拾过,但渗透在房间里的异味还没有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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