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胡青云是不是和我一样被一些往事和现实的事情纠缠不清才离开赤板的。反正她已经离开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说实话,我对那个高挑,骨感的瘦女人胡青云还真有点想念。
我在很多时候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因为从王林割我耳朵之后,我就会经常想到如果胡青云是我的母亲该有多好。
我的想象是不切实际的。
我真的没想到胡青云会和我的父亲有关系。
我真的不知道我父母亲的死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
顾玉莲、胡青云……谁是可信的人?
谁又是不可信的人?
我想不出来,我的头想炸也想不出来。
我还不如和瘌痢头一起离开赤板。
那样我就什么也不想了。
我在一个崭强的地方呼吸鲜活的空气,象一尾遇到活水的濒临死亡的鱼,吞吐着鲜活的水,我会变成一个崭新的人。
瘌痢头,你在哪里。
87
我看到了阳光。
我相信牡丹街的人们都看到了阳光,我相信赤板市的人们都看到了阳光。天瓦兰瓦兰的,被清洗过了一般。这雨季是不是过去了,但愿如此。那些密布的铅云都褪到哪里去了,这天空也是让人揣摸不透的,和生活一样,和人心一样。
阳光金子一般。有些炫目。在阳光下,好象什么阴暗的东西都消失了,连同女人的哭声和老鼠的尖叫声。
我走出家门,有些睁不开眼。
这久违的阳光让我的双眼一下子适应不了。
那个瞎子能感觉到金子般的阳光么?他看不到,但他一定能够感觉得到阳光的温暖,不,是它的热量。
瘌痢头也许就在瞎子那里,也许他正在看着瞎子苍白的脸被阳光镀成了一种金色。那张金色的脸上是不是有一种久违了的阳光一般的笑容?
我朝瞎子居住的风铃街走去。
我路过馄饨店时,我闻到刨花和油漆的气味。馄饨店里一片繁忙,工人们在忙活着装修,王胡子在指挥着他们干活。
他的脸上没有了那天早上在雨中的阴郁。也许他看到了馄饨店不久就要装修好。他又可以重操旧业了。他的脸上就有了希望的光泽。
有时候,人就是为希望而活着,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希望。
那么,我的希望是什么。
我碰到熟悉或者陌生的人。我都会朝他笑笑:“今天天气真好,瞧,太阳都出来了。”
那些人都没有回答我,他们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在乎他们的目光,我从小到大都是活在这种目光中的。
牡丹街上的积水已经退尽了。
我的目光还是在那个下水道盖子上停留了一下。
我总觉得有人动过了个下水道盖子,当然,那不可能是环卫工人或者城建局的工人动的。牡丹街好象是个死角。这里的积水就是淹死人了,也不会有人来管的。
我在朝风铃街走去的过程中,我没料到有一个人在我的身后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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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想去寻找瘌痢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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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肖爱红也看到了那久违的阳光。
他起床后就把所有的窗帘拉开,所有的窗门打开,让阳光能够照耀进来,也透透雨季里的霉气。他曾想象有一天自己设计一个全自动的房顶,他可以在阳光很好的时候把房顶自动的揭开。房里的一切都可以暴露在阳光下,接受阳光的洗礼。
他把窗门全部打开后,觉得新鲜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空气中有阳光的味道。他闻出来了。
接着,他就把被褥拿到阳光底下去晒。
他妻子胡青云没有离开的时候,这一切都由她来做的,他就是想做,胡青云也不让他插手。
那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胡青云有什么异常。
她是一个温婉平和的女人,至少表面上是那样的,他并没有看出来她骨子里敢恨敢爱的那种东西。那时,他自然不会知道她内心隐藏着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如果他同意,我会杀了她。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最起码比我漂亮。
我受不了她看我时蔑视的眼神,那对我是一种侮辱,也是一种挑战。如果说是侮辱,她根本就没有权利侮辱我,我比她年轻,年轻就是我的资本;如果说挑战,我根本就不怕她,我心里很清楚,我在他心中的份量!
我可以和她斗,哪怕是让她死。”
这是胡青云日记中的一段话。
那是针对美妇宋汀兰的一段话,这段话证明宋汀兰对当时的胡青云构成了威胁。也说明了胡青云内心对宋汀兰的仇恨。这是情敌之间的仇恨。胡青云的确盼望她死。
肖爱红站在阳光下。他想到了胡青云的脸,那瘦削而骨感的脸上的那双大眼睛,明亮而湿润。
胡青云是希望宋汀兰死。
那段话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肖爱红想起了胡青云日记本上记录的那个晚上的事情,那件事情十分的重要:
那是一个月明星疏的晚上。
胡青云在进入顾帆远家之前,给顾帆远打过一个电话,她听出了顾帆远内心的不痛快。她每次去顾帆远家里学琴,都要在去之前打电话,这样她就有把握。如果顾帆远不在家,她去了和宋汀兰不但没有话说,还会引起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宋汀兰曾经找过胡青云,单独和胡青云谈过。
宋汀对胡青云说,只要胡青云不上她家了,宋汀兰就送她去青年宫或者请一个钢琴家教她学琴,并答应送一架钢琴给她,胡青青拒绝了她,胡青云倔强地说:“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顾老师的琴是弹得最好的,我一定要和他学,其它人我都信不过。”
宋汀兰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拿胡青云一点办法也没有。
胡青云在这个月明星疏的晚上进入了顾帆远的家。
胡青云见顾玉莲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边看电视边逗着顾晨光玩,顾晨光趴在沙发上,像只可爱的小狗。胡青云知道,顾晨光基本上是顾玉莲带的。
顾玉莲见胡青云进来,她笑着对她说:“青云,来啦。帆远在楼上呢,你上去吧,就他一个人在楼上。”
胡青云从来都认为顾玉莲是个很有修养的老太太。
她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做顾玉莲的儿媳妇,她一定会和顾玉莲好好相处,她不但要搏得顾帆远的欢心,她还要搏得顾玉莲的欢心。
胡青云很有礼貌地对顾玉莲说:“伯母,我上去了。”
顾玉莲笑了笑:“去吧,去吧。”
胡青云就上了楼,她上楼前发现顾晨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
她来到了顾帆远的房间。
顾帆远正坐在钢琴前发呆。他看上去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点精神也没有,而且,他的眼圈发黑,像是没有休息好,劳累过度的样子。
胡青云进入房间后就带上了房门。
她走到顾帆远的身后到搂住了顾帆远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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