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您的生活并不富裕。所以,即使失败了,您也不会失去什么的。可是,若成功了,就能得到象您这样的人辛劳一辈子出决不可能取得的巨额金钱。人无论干什么,也要度过一生的,我一个女人尚且有点儿野心,何况您这个堂堂的男子汉呢?干吧?这总比在这小小的温泉镇混要有意思得多呢。”
“首先,如何躲开旅馆的耳目呢?”
看来,水木已经同意对方的计划了。
“您是本地人,难道不知道芙蓉馆的独间客房可以不通过门口的柜台,直接从院子里进去吗?”
“那么,浴衣和短上衣又如何处理呢?沾上的血迹是无法洗掉的啊。”
现在,水木指着财川一郎血淋淋的尸体,以同伙的口气说话了。
一郎身上穿的由旅馆发的浴衣和短上衣,正浸透着他的鲜血,看来普通人是无法将之洗涤成原来的样子了。
“这也值得为难?”她噗哧一笑,“说是要将它作为新婚旅行的纪念,让旅馆卖给我们就行了。给他们钱,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把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呢?”
“这就得靠您了。为了绝对避免被人识破您这个替身人,务必把尸体埋到极为隐蔽的地方。因为今天晚上我们必须回到旅馆,所以要把尸体先埋到这附近的山中,等以后再移到安全可靠之处。”
水木开始考虑埋葬尸首最合适的地方。海岸附近必定人多显眼,而离此不远的山中,那就人迹罕至了。
“好吧,我同意当您的伙伴!”
水木说着,伸出右手。
他意识到,他渴望已久的机会来到了。
这虽然是一种极大的冒险,但是就象那个女人所说的,比起寄居在这乡下小镇上的无聊生活来,自己将可以去开拓五光十色的人生了。
这难道不是为自己一家极不公平的命运复仇的绝好机会吗?
现在所要猎取的是财阀财川总一郎的继承人的位置,这是一份极其美味的甚至单靠一人无法吞下去的丰盛的猎物。而且他还意识到,在这次狩猎中,他将得到一个伴随而来的尤物。
现在他将扮演的角色是财川一郎,即眼前这个妖媚女人的丈夫。要想获得一切,他必须进入角色,使自己在台上的演技更加逼真。
这是一个水木所喜欢的类型的美貌女人。虽然在这美貌后面,隐藏着极大的野心。奇怪的是,她那眼角细长的眸子里,还闪烁着一种冷静的光。
稍宽的额头,端正挺直的鼻子。使整个面部给人以一种富有理智的印象,而绷紧的樱桃小口和丰润的脸颊,使她的侧脸显得柔和协调。尽管是穿着西服,也丝毫没有减少那匀称丰满的肉体所具有的魅力。
总之,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能激起男性的欲望和想象。
野心是野心,肉体是肉体、必须分开。
水木感到她肉体散发的诱惑,把自己深深地吸引过去了。
如果在街上和这样的美貌女子擦身而过,水木往往产生想将地得到手的羡望和绝无可能得到手的失望交织在一起的情感。此刻,他觉得这种羡望即将变成事实。
既然我能逼真地扮演那个丈夫,那么,她当然也要演好妻子了。
“我会成为她事实上的丈夫。”
她不就是在实现这庞大计划的同时落到自己手中的美味的赠品吗?
“好的,我们达成了协议。”
她也伸出手,握住水木伸过来的手。
这是一只既柔和又坚定的手。水木觉得,这只手将他从黑暗的深渊拉到阳光普照的云端之上。她是神。即便是凶神,也的的确确使他摆脱了目前这种可悲可怜的处境。
“我们还彼此不知道姓名呢。”
“我叫水木时彦。”
“我叫多津子。”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相互注视着。
到此,一个奇妙的协议达成了。
三
水木把财川一郎的尸体,背到后山一个柳树、野菜、杜鹃花丛生的被当地人叫作“貉洼”的沼泽地掩埋起来了。
这里地形复杂,周围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是一个晴天也透不进一丝阳光的阴暗潮湿的地方。
当他隐埋完尸体回到芙蓉馆的独间客房时,已经是凌晨四时了。
多津子还在等着他。
“你辛苦了。”
她好象是在问候下班回家的丈夫。可是,又马上用一种紧张、急促的话气问道:“没被人撞见吧?”
“你放心好了,那一带夜里决不会有人的。”
“是谁对一郎下的毒手呀?”多津子自言自语地说。
“难道你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在处理一郎尸体的整个过程中,水木一直提心吊胆。他生怕凶手尾随而来,于是极为小心谨慎,不时回头张望。庆幸没发现后面有人尾随。
凶手大概认为一郎业已丧命而放心地离开了,或者因别的意外,来不及补上最后一刀,就从现场逃走了。还有一种可能,即凶手离开以后,一郎又苏醒过来,挣扎着,来到水木家门口。
总之,现在最可怕的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目前,我实在想不出是谁下的毒手。”
“谁能够在杀死财川一郎之后获得利益呢?”
“一郎是当今日本最最有财有势的亿万富翁的继承人。人事、社会关系极为复杂,因而现在还一时难以猜测谁是凶手,这只能有待今后慢慢地观察了。眼下,你得赶快去洗澡,这模样被旅馆的人看到,要被怀疑的。”
水木把一郎的尸体背到山上去掩埋,身上沾满了血和土,虽则当他悄悄溜进房间时没被人撞见,但是,如不马上脱下衣服,洗净血迹,那是很危险的。
“眼下这身衣服,我就没有可换的了。一郎的浴衣和短上衣也随着一起掩埋了。”
“这里还有一郎的很多衣服,你和他的身材就象一个模子里浇铸出来似的,穿着一定很合适。总之,你赶快去浴室洗澡。”
再过一个钟头,天就亮了。虽然服务员未经顾客招唤,不能敲门进屋,但还是小心为妙。
水木被赶进浴室。
他从浴室出来时,多津子在等着,给他披上一件浴衣。
“这是我的浴衣,你披上吧,我不需要。”
她仍然是刚才那一身打扮。浴衣她好象披过,可以闻到一股高雅的清香。
“那你不用浴衣吗?”
水木觉得多津子那身穿戴好象是防身的铠甲。
“我不需要浴衣,你不必对我不放心。我们现在是夫妇,你要象一个丈夫那样。”
看来那种想象会变成现实的。
自己是偶然地被卷进这个案件中的,在多津子的突如其来的劝诱下,扮演了个主要角色。此刻,一种不安的思绪掠过他的脑际,他已不能缩身退步,摆脱目前的处境了。否则自己将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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