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一听这话,急得哭了,噗通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好少爷,你可怜可怜我们吧,你若不回去,我们就没的活啦。”
孟小轩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从碗碟里掏出酒杯,斟上了一杯酒。
憔悴挪近了几步,哭道:“就算你不可怜我们,也该可怜可怜夫人和小姐呀,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姐也在一旁哭,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好不可怜啊!”憔悴说罢伏在地上,拍着腿儿,号啕大哭,哭声震天,引得楼上的酒客都回头看他。
孟小轩再也坐不住了,他拉起憔悴就向楼下跑,刚跑到店门口,就被店小二拦住了。
“孟少爷,你的酒钱还没付呢?”
孟小轩往怀里摸了一把,心里一惊,刚才情急之下把钱都给了韩雷,现在连酒钱都没有了。
“憔悴,你带钱了没有?”
“少爷,我吓得连魂儿都没了,哪里还想着带钱啊。”憔悴将手一摊。
孟小轩对店小二道:“我出来的匆忙,一时忘了带钱,先赊着吧。”说着又要往外走。
店小二拦住道:“对不住,孟少爷,我们小店本小利薄,向来没有赊账的规矩。”
憔悴拉开孟小轩对店小二道:“没有这规矩有什么要紧,规矩还不都是人立的,你从今儿起立这么个规矩不就行了嘛。喝酒的人有时忘了带酒钱也是常有的事嘛。再说,我们孟少爷是什么人,在京城里也是有家有业的,怎么会赖你的账。得罪了我们少爷,下次不来你们酒店喝酒了。”
“这倒也是。”店小二挠挠头,心里踌蹰起来。
憔悴又劝道:“你去问问你们掌柜的,看行不行。”
店小二道:“好,你们等着。”说完进了里间屋里。
憔悴一拉孟小轩,急道:“少爷,还不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两人出了醉仙楼,迈开脚步窜进了一条小胡同里。左拐右拐弯了几道弯儿之后,憔悴喘着粗气道:“少爷,不用跑了,他们追不上了。”
孟小轩敲了一下憔悴的头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
“这算什么?”憔悴得意洋洋。
“喂,你怎么知道我在醉仙楼喝酒?”
“哎,别提了,今儿个可把我累惨了,我知道你就在南城,可南城的窑子那么多,鬼知道你去了哪一家。我也想过你会来悦香楼,可又一想,不对呀,胭脂姑娘已经摘了牌儿了。你见不着胭脂娘还到这里来干嘛?所以就没来。”
“说你是个蠢材,你还不服气,你哪里懂得情这个字。”孟小轩说到这里,又想起了胭脂姑娘,不由得思潮起伏,感慨万千。
“我懂不懂情倒是不打紧,只要运气好就行,今儿我的运气就特别好,路上遇见了贵人。”
“什么贵人?”
“韩四爷呀,你的师兄。”
“是他告诉你我在这里喝酒的?”孟小轩咬牙切齿的。
“是啊,韩四爷是个好人。”
“什么狗屁好人,你休要在我面前提他。”孟小轩大吼道。
“是,是,我不提就是。只是请少爷您再走快一点。我也好尽快去回复老爷。”憔悴笑嘻嘻地哄着孟小轩。
孟小轩突然站住了,拉住憔悴的手问道:“你在哪里碰到韩四爷的?”
“鸿运赌坊门口。”
“快,快,你快去鸿运赌坊。”
“去那里干嘛,我又没带钱。”
“谁让你去赌钱啦,我要你去找韩四爷,就说我大难临头了,求他快去找师父救我。晚了就没命了。”
“这——”憔悴有些迟疑。
“哎呀,你还怕我不回家吗,快去。”
憔悴边走边求道:“你可得回去呀,你不回去,我的屁股可就惨了。”
“知道了,你快去,办成了我有赏。”
憔悴不情不愿地走了。
孟小轩东转转,西看看,磨磨蹭蹭地向家里走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他远远望见门前的大石狮子旁停着一乘八抬大轿,轿子前有一队官兵来回走着,大门口站着两排带刀的衙役。他知道这都是爹爹的侍从。
孟小轩的祖父孟宏毅,因有战功,被封了爵。孟宏毅死后,孟小轩的父亲孟重威享祖上福荫,世袭了爵位,官封工部员外郎,后来又迁了开封知府。由于是外放的京官,平时不在家,难得才回来一次。所以孟小轩也很少看到这么森严的气象。今天见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在远处徘徊。
突然他看见路口有个小僮儿正垂头丧气地向孟府这边走来,边走边摇头。孟小轩就像看见救星一样,向前跑了几步,喊了声:“斯人!”
那小厮听见有人喊,便回头张望,一眼看见孟小轩,就高兴地跑了过来。
“少爷回来了。”
“老爷在哪里?”
“老爷在厅堂里。”
“夫人和小姐呢?”
“也在厅堂里,快去吧?”
“好。”孟小轩边整衣冠,边对斯人道:“待一会儿,老爷问你。你就说是在书场找到我的,说我正在听杨老先生说《三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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