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会感到不安呢?大泽博秀在猪原饭店是决定自己将来命运的特权阶层。正是由于这一点,木暮认为大泽的死不能看作是旁人的事。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哀悼或者惋惜这位资助者的意外丧生,而是害怕大泽的死是否与自己有什么牵连。
——真是瞎猜瞎想!大泽先生的死与自己会有什么关系!
木暮想打消这种模糊不清的恐怖感。可是适得其反,这种恐怖越来越使他惶惶不安起来。
“你这几天有点儿怪呀!在公司里出什么事了吗?”妻子担心地问。
“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常常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冥肠苦索。在公司也是同样,工作起来经常失误。这不仅引起了科长的不满,而且招来了部下轻蔑的目光。
“肯定是背着我搞到漂亮女人了吧?”
妻子不由得产生了莫须有的怀疑。
“混蛋!哪有的事!”
木暮大声斥责。妻子那充满疑虑的目光更加尖刻了。夫妻之间的关系,随着大泽的死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这种恐怖感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木暮已经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了,决心对压在心头的烦闷来一个究根寻底。他开始专心致志地分析事物,以便查明这种不安之感的起因。
——自己偶然地发现了大泽与经理夫人的可疑关系。
虽然不是在现场发现了他们,但可以断定大泽和经理夫人是在那个旅馆里沉迷于不正当的情事。
——这和如今的杀人案没有关系吗?
木暮自然而然地把大泽的死与一周前窥视到的大泽和经理夫人之间的“秘密”联系上了。
岂止是有关呀,而且是关系重大呀。
——假如猪原经理察觉到此事,肯定会大发雷霆。如果经理很爱自己的妻子,那么对占有自己妻子的人一定怀有刻骨仇恨。而且如若知道对方正是以前自己曾特别照顾过的秘书,就更会火上浇油、怒不可遏。
这不就构成警察们所说的“作案动机”了吗?
——构成,足以构成了。
但是这种动机与自己的恐怖感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里,木暮自问自答地动了一个小时的脑筋,思路突然中断了。他本来就不擅于思考问题,叫自己集中精力长时间考虑一件事情,真是赶鸭子上架。
中断后的思维又忽然连贯了下来。
——丈夫发现老婆背叛了自己,就一定会杀人吗?
那要看这个人爱老婆的程度。
——可是人们都传说经理夫妇都是按父亲的意志勉强结婚的,两人的关系并不很好。
象这样的冥思苦想并不是庸人自挠,木暮努力地回忆着这种不舒畅的心情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
猛然间,他想起一件往事。在大泽死后的今天,那件事就象在视网膜上映出的残留图像一样,突然清楚地出现在眼前。
在饭店开业的头一天晚上,木暮接受了大泽的委托。与其说是接受委托,毋宁说是接受了命令。当时他甚至连“为什么要这样干”这样简单的疑问都没想过。
这也难怪,对木暮来说,他的地位使他早已习惯于逆来顺受。何况大泽的委托又是属于木暮的日常工作。就在他完成了大泽的委托后,才得知苏列森被人推下楼来摔死了。直到这时,木暮依然没有将大泽所命令的事情和坠楼案联系在一起考虑。
但是,尽管如此,他对大泽的行为,也曾产生过某些疑问。自己完成大泽的委托后,大泽曾要求对此事守口如瓶。他说:“为了不招来多余的怀疑,你对此事要持不问不管的态度。”回想起这些话,木暮仿佛被人从背后腮击了一掌。他突然想到,此事或许与苏列森被杀案有着某些联系!
木暮得知自己将提升为代理科长的消思,也是在苏列森死后不久。他很清楚,这次晋升大泽帮了许多忙。
为了自己的资助者,木暮忠实地迟守了大泽提出的要求。与其说是遵守要求,不如说木暮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资助者被杀了,而且在接受自己资助者委托之后的那天晚上也曾发生了杀人事件。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四杀事件,木暮不能不强迫自己考虑其间复杂的关系了。
大泽那天晚上叫我干的事是否与苏列森之死有关呢?
——如果有关系的话,大泽一定与案件有牵联。
以前遮掩视野的弥雾,霎时间全部被驱散了。
随着思维越来越清晰,木暮猛然感到他的头上出现了满天乌云,雷电即将发作,大祸就要临头了。对于罪犯来讲,大泽的存在便是危险,所以把大泽干掉了,那么,大泽命令自己干的事情,对罪犯是否就没有危险因素呢?如果有,自己也会和大泽一样……
想到这里,木暮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木暮终于找到了自己得知大泽被害的消息后,终日栗然不己的原因。
凶手究竟是谁?木暮心中浮现出一个人。
一生谨小慎微、优柔寡断的木暮,毅然决定要将大泽委托自己干的事情向侦察总部讲明。否则凶手就有可能除掉自己,到那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况且命令自已守口如瓶的大泽已经死了。
二
木暮雄市提供的两条新证言,给侦察总部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传机。
特别是其中之一,对解开苏列森案件之迷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听到木暮的报告,那须怀疑地瞪起眼睛:“为什么不早一点儿说出此事?”
木暮被那须不松口的追问弄得提心吊胆,他低声说道:“因为当时没想到这事能与案件有关。”
“是否有关,由我们判断!”
那须大声斥责道。如果木暮能早一些提供这个证言,此案有可能获得更加可喜的突破。
那须甚至憎恶起这个特意而来的协作者。
侦察总部立即召开了会议。
“耸人听闻的事实清楚了。”
那须披露了木暮的证言,顿时全场哗然。
“你们认为这一所的线索会对案情带来什么影响?”
那须深邃的眼睛放着光,他环视着所有的侦探。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已经找到了答案,召开会议的目的不过在于推敲自己的观点是否稳妥。
“这么说,在苏列森摔下楼之前的六点四十分左右,木暮接到大泽的电话,命令他将装有沙发床的卡车(购来未曾验收的)开到杂品仓库的侧面。”
山路为了更好地理解证言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那须的话。
“是的。据木暮说,那是为当天验收而运来的、但是由于人手不够,只好把装着货物的卡车原封不动地停放在验收仓库里,准备第二天再继续验收。”那须补充说道。
“大泽指示木暮将卡车从仓库里开到苏列森落进的池子前面,也就是说正好是一六一七号房间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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