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什么的,怎样都可以对付的。”
“不是怎样都可以对付的呀。首先,工作怎么办?我们要是私奔了,你不是马上就失业了吗?”
“工作很快就会找到的。”
“世上没有那种便宜事。我讨厌做日佣工或临时工,我要做一个有钱的女人。”
“太扫兴了。”男人露出怯懦的神情。
“女人到30岁是成年人了,不吃饭就不能生活,而且我要吃上等的饭菜哩。”
“喂,你那丈夫不会突然死亡吗?”男人一面唉声叹气,一面试探地说。
“你就那么希望我丈夫死吗?”女人悄悄地窥视着男人的脸。
“当然罗,只要你丈夫不在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谁也不必受约束了,可以永远住在一起了。”
“如果那样又怎么办呢?”
“什么?”
“让丈夫死了呀!”
“说让死也不会那样容易啊。你丈夫还很健康哪。”
“那么,你不是可以提前他的死期吗?”
“咦!你……真的吗?”男人愕然发出颤音。
“这样无所事事地等待下去,他绝对不会死亡的。他连个虫牙都没有。你总是像个偷嘴猫一样避人眼目,除此之外就没有和我见面的办法了。”
“这样说,也还是没有办法呀……”
“有其他办法!我丈夫有人寿保险。如果死亡,可以得到2千万元的收入,只要能够得到,就可以和你过相当优裕的生活了。”
“做那种事情,一旦被捕,可就鸡飞蛋打了。”
“你难道没有一点胆量吗?不让人发觉,可以有多种手段嘛。伪装交通事故,从悬崖上推落,不是都可以么。瞎,我说的是笑话呀,因为你反正没有勇气,一生只能像馋嘴猫一样偷人家的老婆!”
“说人寿保险有2千万是真的吗?”男人变了声调。
“这件事是没有办法擻谎的。”
“如果杀了你丈夫,真的和我一块生活吗?”
“算了吧,不要过分了。忘了刚才的话吧,我是在开玩笑!”
“我是真心的呀!与其一生以馋嘴猫似的生活告终,不如明明正正地独占你,我干定了!”
“你,真的有杀我丈夫的信心吗?我丈夫很强壮,未结婚的时候还练过空手道哩。”
“有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如果他肯帮忙就万无一失了。”
“雇一个杀手吗?”
“不是电影、电视里的杀手,我有一个绝对听话的朋友,嘴巴也紧。”
“要多少钱?”
“500万他就求之不得了。”
“要是500万,可以用我的私房钱。不过,绝对不能失败呀!”
“如果失败的话,一开始就不必干了。那么,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呀!”
“没错儿。我不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夫妻生活表面上很圆满,而且丈夫一点也没有怀疑我。”
两人在卧室的秘密情话,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具体的杀人计划。
二
S县A市是个濒临内海的温泉游览城市,三面环山,冬暖夏凉,日温差小。温泉的历史悠久,8世纪初,有个和尚在山脚下发现了泉源,由此被认为是这个城市的起源。江户时代将军家举行御用温泉的“御汲汤”仪式,曾向江户全城贡献过泉水。
被命令作献汤服务的27家汤户,现在变成了A市的中心大旅馆。
由于新干线的开通,从东京到这里,通过的旅客增多了,住宿的旅客减少了。为了恢复昔日的繁荣,市里陆续采取了吸引观光客人的对策,一年内举行各种各样的节日祭祀活动,就是其中的一个措施。
每年7月15、16两日举办的夏祭,就离开了原来的主旨,和烟火大会一起,成为吸引游客的夏季最盛大的活动项目。A市的木宫神社的神体漂流到市郊的本浦时,将它捞起来的渔师们,向它供上了大麦炒面,所以,也把这个夏祭称为“炒面祭”。
祭典的日子,由身着古老的宫司和祢宜(“宫司”是神社的最高神官,“祢宜”是神社的中级神官)服装的人们组成的队伍,边向街上的住户和行人抛撒大麦炒面,一边在街上游行。还有各街镇来的当年最受欢迎的人和模仿社会性话题装饰的彩车,在鼓乐声中闹哄哄地在街上展现。彩车上的鼓乐手,由各街镇的孩子们担任,这使欢愉的气氛愈加高涨了。祭祀的主角是孩子,这也是A市夏祭的一大特色。
第一天,当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彩车云集在大旅馆鳞次栉比的海岸大街上争奇斗妍。海岸大街搭起了一座看台,上面以市长为首的头面人物相继就座,彩车则按顺序排列开来。彩车会演时人潮汹涌。对面的山腰,参差错落的宾馆、旅店、公寓、饭店等建筑物张灯结彩,向海面投下了灿烂的灯影。衬着这豪华的灯火,这40余台彩车,是凝聚着一年工夫和技巧创造成的绚丽结晶。这场华美炫赫的景观,正是和平时期发挥本领的A市最辉煌的仪容。
一过晚9点,彩车就陆续各就归途。和彩车解散的同时,人群也像落潮一样退去。9点半交通管制解除,车辆进入市区来了。但是因为还有在节日游乐的兴奋中恋恋不肯离去的人们,所以车辆必须绕开人群徐徐行驶。
海岸大街的一角有个派出所,它前面是T字形的道路。交通管制解除后,这里开始聚集起一群青年人。根据部分修订的道路交通法,被勒令停止的成群乱跑乱撞的青年,开始在这里无意识地聚集,逐渐地,这里竟成了狂热的少男少女们社交集会的场所了。典仪和烟火大会等节目结束后,这里呈现出一派青年社交活动的景象。想看看热闹的一般市民也来了。
警察只是漠然地集合起来,什么话也不说。
这一夜,按惯例晚9点过后,观看祭祀节日的少男少女都集拢来了。少男们穿着中国服和日本无袖衫,头发剪成印第安人或倒万字的发式,活像混血儿,显出了别致的狂跑者的风姿;有的穿着白绵运动短裤,穿着夏威夷衬衫,穿着背上有刺绣的横须贺式水手短上衣。少女们梳着多卷的非洲发型,身穿冲浪运动式短裙、多层套褶裙和超短裙;染着发,描着眉黛,耳上饰着耳环。他们各自随意地到处游走,时南时北,很不统一,呈现出现代年轻人聚会于一堂的狂热的风气和情景。这吸引了大批看热闹的人,少年男女们好像是登上了时装表演台的模特儿,越来越狂热了,
突然,从密集的人们中间,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抹印第安发式的少年们,正向人群喷射罐装啤酒。
摇摇罐子,一拔开塞子,啤酒就像喷雾器一样猛然迸射出来。这种游戏马上就在少年伙伴间传开了。开始只是在熟人间相互喷射,但因喷射范围大,也就不能不喷到密集的人群中去了。
看热闹的人大喊大叫着乱跑。这是在物质丰富的时代产生的一种奢侈而又幼稚的游戏。对采用危险游戏的年轻人来说,那个幼稚劲儿,简直含有让人受不了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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