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里不是飞跃的人物浮现出来。一个叫做村越文雄的客室主任,在三个月前值班的夜里,被尾崎把一个脏东西摔到了脸上。
正冈从恰在尾崎的怒声中、继村越之后走进去的女服务员那里,听到了这件事,认为那是一种严重的侮辱。
要是换了另外的人,一定会在那个地方扑过去殴打,然后扔过去辞职书。可村越却一声不响地忍受了。从中学毕业就进了“京急”系统的宾馆,在这个行业中干了20多年的他,已经习惯于忍耐一切了。
但这不是客人施加的横暴。接待客人的老服务员,对于客人的横暴无理,是相当有耐性的。
尾崎不是客人,是称为经理的有形的上司。总之是自己人,是在同一单位工作的伙伴。
憎恶这种东西,较之对清楚了然的敌人,在有利害对立关系的伙伴之间,更容易激烈地燃发出来。尾崎所加的侮辱,就是从职业伦理中排除出去,但仅仅因为抗议也不能发散出去这点,村越所受的精神打击,也会像不完全燃烧的无处投奔的怒火一样闷在心里的吧。
那是一旦遇到什么机会,就会暴发的一种危险的“能源”。
正冈把自己放在村越的立场上考虑。
——如果我遇到了同样的事,出于什么考虑,却不能当场抗议和反击呢?
“他兴起杀人之心也不是奇怪的。”正冈这样想道。
“村越是有动机的。”正冈做了判断,对村越周围进行了仔细的调查,发现有村越不在现场的证明。
在尾崎进入H峰到去向不明的一周之内,了解到村越并没走出O町。从O町到H峰山麓,乘火车和公共汽车来回用一天时间足够了。夜间没有公共汽车。溪谷一带都是险路,因连续发生跌落事故,一般车辆禁止通行。
打消了夜间往来的可能性,当然要考虑是在白天行动的了。但,村越当时是一天也没休息地守在宾馆里。
而且,即或瞒过人的眼目能够往来,可不善登山的村越,能在山上袭击知名的登山家尾崎,那也实在是不合情理的。
但,村越不能完全被排除在外。因为是在他受到超过忍耐限度的侮辱之后,尾崎才断绝了消息的。
村越一定是以某种形式牵涉在内的——这样估计的正冈刑事,继续对村越的周围加强了执拗的注意。
最近,村越和H峰山肩的别墅经营者三泽良太郎来往频繁。此后不久,正冈就开始追查起这件事了。
H峰山肩的别墅,是在H峰和紧邻K峰之间的鞍部、把马背般的山脊凿开后建造的。顺着别墅前后垂直落下的山谷走去,可以通往长野和岐阜。
别墅被形成H峰的辉石安山岩包围着,周围是荒凉的。但是在接近H峰山顶的位置上,视野辽阔,俯瞰下去能把飞騨和信州尽收眼底。在这别具风格的山间别墅,H峰游客们几乎都在这里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这个别墅,是闻名于登山界、H峰的开拓者穗村音松建造的。他因衰老不能继续维持下去,数年前就把经营权让给了三泽良太郎。现在这座别墅已被改造成为坚固的石造别墅了。
村越和三泽亲密,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三泽是一个年轻能干的经营者,又是最早认识到在O町市必须开设正式的山岳宾馆的。宾馆开张时,他曾作为客人热心地前来参观学习过。
在当今向山域开发进军的年代,山间招待所那种低劣的服务条件落后了。三泽也打算在自己经营的别墅内引进宾馆式的服务和设备,令游客从山上下来后必定耍住到宾馆里去。他因此和客室主任村越亲密起来,这样,办事就方便得多了。
正冈刑警刚刚了解到三泽的弟弟是隶属于东京岩峰登高协会的登山健将,数年前曾在H峰遇难。
而且当知道当时的合作者是尾崎达彦时,正冈在秘密侦察中才开始感到有了头绪。
对尾崎怀有怨恨的村越,和H峰山肩的别墅经营者三泽良太郎正在接触。三泽的弟弟数年前和尾崎结成伙伴攀登S峰,但仅有三泽的弟弟遇难。现在,村越文雄、三泽良太郎及其弟弟这三个侧面。逐渐地向尾崎铺下了一张网。
“在H峰遇难的时候,也许有什么问题吧!”正冈像好不容易闻到猎物的气味一样,睁大了眼睛。
五
从署长那里取得数日出差许可的正冈刑警,走访了S峰山麓、东京O岩峰登高协会和尾崎登山关系中的知友,调查了当时遇难的前前后后。
结果,了解到如下的一些情况:
一、根据半死半活地挣扎到山麓的尾崎的报告,知道三泽良次郎已陷于危机中,当地有关单位立刻组织救险队前去援救。但发现三泽的场所,离尾崎告知的地点相当远。
二、三泽的食物完全吃光了。如果按照尾崎的说法,分手时曾把剩余的苏打饼干、巧克力等分给了他,但那些食物的包装纸等东西,却一概没有发现。
三、没有写完遗书,而且理应三泽携带的登山日记也丢失了。
从以上各点,正冈做出了下面的推断,也就是尾崎把负伤的三泽抛下之后:
“为了自己脱险,夺走了所有的食物;为了不使这个事实被写出来留下,又夺走了登山日记;而且为了让三泽停留在那里,更是故意告知了错误的地点。”
对此,当时谁也没有怀疑。那是因为人们普遍认为,登山家不会那样残忍无情。
陷于遇难的异常状态中的尾崎,正确地记住那个地点是困难的;食物的包装纸被风雪吹散了;登山日记是在坠落过程中遗失的。这样的考虑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但是,这里有一个持怀疑态度的人,那就是死者的哥哥三泽良太郎。
良太郎以亲骨肉的敏感,和刑警怀有相同的疑问。至于他怎样解开自己的疑问,在现阶段还不了然。
三泽良次郎数年前与尾崎结成一个小组在攀登S峰时遇难,只有尾崎得救了。此后,尾崎就再也没有登H峰。然而,三泽良次郎的哥哥良太郎现在H峰经营山间别墅,他是绝对不能置之不理的。
正冈取得仅有的这点收获,暂时回署里去向署长报告。从专搞此案以来,已经过去三周了。
“麻烦啊!”野田皱起粗粗的眉头。
“确实有迹象,但仅凭这些,什么也搞不成呀!”
“嗯。”野田哼了一声。
“三泽还在山上吗?”
“本月末好像还在哩。”
“直到冬雪到来,无论如何也毫无办法了。”
“新雪已经下过好几次了。”
今年和往年不同,气候是安定的,北阿尔卑斯山还没有戴上雪冠。尽管如此,可从署里的窗户遥望北阿尔卑斯山连绵的山峦,那遥远的峰巅镶着薄薄的银边。再下几次大雪,到明年春天,这雪就会变成决不会溶化的冰霜铠甲了。
“如果是三泽干的,到底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署长凝视着正冈:“正冈君,你登过H峰吗?”
“不,还没登过,也不怎么想登。”正冈认为登山这个东西,是有闲而且有钱、又不惜命的人玩的一种危险的“游戏”。特别是对那些尽管有安全的路线和空中索道,却偏要故意寻找艰险路线攀向岩壁和顶峰的人,他是不能理解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森村诚一 森村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