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狂欢(短篇集)_[日]森村诚一【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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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硬逼之下的屈服,而是从心底反悔自己的过去,为了多少补偿一下才向丈夫讨好的表现。

  不管妻子采取什么卑恭的态度来反悔过去,仁科也不打算宽恕她,就这样对她的态度做了强硬的反应。

  可是最近优子的态度明显地改变了,妻子采取了不是应当对待丈夫的态度。那态度,就像在限定的时间内,接待很多陌生客人的车站剪票员或大机关的守门人那样,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和生硬。

  虽然首先对丈夫要尽义务,但在态度和言语中,却显出例行公事般的冷淡,常常刺激丈夫的神经。

  “喂,你最近怎么的了?”仁科诘问。

  “没有什么别的事啊。”她毫无表情地问答。完全没有感情,颇像电话交换机里干巴巴的声调。以前决非这样,优子是一个表情和感情都很丰富的女人。

  “怎么也不该这样呀,这种脸色不正像一副扑克面孔吗?”这是强硬的表示。

  “那是因为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和平常是一样的啊。”

  “一样还是不一样,你我都知道,你犯了一生都不能偿还的错误,什么时候也不应该忘记那件事!”

  仁科对妻子的“债权”,就是不让对方忘记那件事。可根据最近的观察,优子岂止是忘记了“债权关系”,就连立场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没有什么可以忘记的,我要用一生来补偿,那么,你呢……”优子在这儿顿住了,看着丈夫,眼里射出一道刺人的冷光,

  “什么意思?你的眼光,是要补偿过去吗?”

  尽管妻子出乎意料的强硬眼光畏缩了,但仁科为了使妻子再次承认丈夫的权威,发出严厉的声音:“那不是看着丈夫的眼光,简直像要杀人似的了。”

  “你自己明白就好了!”优子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岔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仁科一时懵懂了,不知道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不能说清楚,你是知道的。”

  “不知道,不明白你的话里含着什么意思?”

  “你,太可怕了,如果谁也不杀就好了!”

  “什么?!”对突然冒出毫无缘由话头的妻子,仁科愕然了。

  “我,你是说我杀了谁吗?”

  “不能肯定。在南先生出事死亡的那天夜里,你比平常晚回来了;而在那天,你说开车上班,间来的途中撞到电线杆上,去修理厂了。”听了优子的话,仁科感到妻子陷入了重大的失误之中。

  最近,朋友买了一辆新车,把过去用的旧车,以贱价转卖给他。虽是车主弃而不用的旧车,但仁科还是尝到了有私人用车的满足感。优子屡次劝阻他熟悉车的性能以后再驾驶,他全然不听,总要开车去上班。一次驾驶那辆旧车出去,正好是南佐一郎出事的那天。

  晦气的是,去的时候还算一路平安,归途中在住宅附近的弯道上却出了事。车撞到电线杆上,前灯和散热器护栅都碰坏了。这是领有执照但不常驾车的人排除不了的事。

  好不容易把车送到修理厂,回家已是10点左右了,之后,发生事故的消息就传开来。想来妻子的态度发生变化,是从那夜开始的。

  优子误以为是仁科杀了南,就是搞错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混蛋,南太可恨了,但并没有想杀他。”

  对突然从妻子身上表现出来的毫无道理的怀疑,仁科比起愤怒更感不解。尽管倒霉事不断出现,但这个女人怎么连十数年形影相随的丈夫是否会杀人都不知道呢?

  他的心情由愤怒发展到冷酷无情了。

  “我不知道你是这种可怕的人!”她好像一点也解不开这个疑团。

  “别说了!”仁科一个巴掌打得妻子满眼金花,嘴唇破了,渗出了血。

  “怀疑之前,想想车子不就明白了么,难道我会把撞了人的车子若无其事地送到修理厂去吗?”

  这样一说,优子好像发现了自己怀疑的轻率,但对经过的情形,还不能顺利地解开疑团。

  “查看了车子以后,送去的事就不清楚了。”

  “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想把我当做肇事的犯人看呀!撞人的和撞电线杆的伤痕不一样,专家一看就知道……”

  说活的时候,胸中不断燃起愤怒的火焰。到底有何必要和妻子说这种话呢?南死了,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作为罪恶的回报,他已经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如果硬说仁科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他的罪恶中,包括了对仁科的损害。

  然而,就连上天给他的惩罚,也完全不负责任。

  “优子,你在怀疑丈夫之前,不反省一下自己所犯的错误吗?在贞洁的伪装下欺骗丈夫,和女儿的家庭教师勾搭成奸,真真岂有此理,又将肮脏的疾病传染给丈夫。你犯了多么严重的罪过。只有好好认识那件事,没有怀疑丈夫的理由。”仁科尽可能地使用肮赃的字眼斥骂妻子,恶骂更煽旺了怒火。处于恶性循环之中,连他也感到了这样一种肆虐的自我欣快。

  “你的身体天生就流着淫乱的血液,所以不知羞耻地引诱了女儿的家庭教师。有病的不是你吗?你这个轻佻的荡妇,比南差不多大15岁的有夫之妇,竟轻易投入污秽的性病患者的怀中。除南以外一定还有不少,暴露出来的只是像最有纯情的南。怎么样?没错吧?你这个淫妇,有什么资格做母亲和妻子,就连英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

  痛骂中的确说了这样的话。受到仁科辱骂的优子,脸色由红变白。

  这时,屋外好像有动静,夫妇二人迅速打开门,但谁也没见到。

  如果这时的争吵,让英子偷听到,可就麻烦了。连仁科也发现自己说话过火了。

  四

  女儿英子离家出走是3天之后的事。说到朋友家去的英子,到晚上也没有回家,优子很担心,给那个朋友家打电话,才知道两个星期以来英子一次也没去过。

  “你,怎么啦?”优子对刚下班回来的丈夫哭诉着。3天前的争吵,使夫妇之间,产生了无法填补的裂痕,可这个时候,妻子最可依赖的还是丈夫。

  尽管夫妇关系出现了裂痕,可英子是他们女儿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不要慌,还不至于离家出走吧。”尽管骂过妻子,仁科也感到了不祥的兆头。出走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前天她听到了他和妻子的争吵。

  听凭怒火的发泄,头脑一热,用污秽不堪的语言叱骂妻子,如果英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那对大人世界里的污浊完全没有免疫力而易于被伤害的心,大概会被撕得粉碎的吧。

  这二三天,尽管暗中注意英子的神色,也没发现有特别异常的情况,所以是刚松了一口气时发生的事件。

  “总是要查看一下英子的房间的。”仁科胸中翻腾着不祥的念头,来到女儿的房间。钢木制的桌子和书架,房间的一角摆着立体声收录机和偶人架,粉红色的印花窗帘和同类颜色的地毯互为映衬,的确像年轻姑娘房间华丽的气氛,但感到过于洁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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