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屋?你是谁?”那个男人的脸色一变。
“我叫北村,是写小说的。”北村毕恭毕敬地答道。
作家的名字对于他的忠实读者来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但对于不读小说的人来说,作家只是一种稀奇古怪的人物。
北村看那个男人的样子绝不会读过自己的作品,颇感灰心。不仅仅是北村的作品,恐怕除了学校的教科书以外,他从未读过一本真正的书。
但是对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态度和措辞也变了,
“北村先生?您是北村直树先生吗?”
“是的,我是北村直树。”对方的突然改变使得北村不知所措。
“小说家北村直树亲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新屋特别喜欢看北村先生写的小说,他的遗物中有很多您的作品。”
“我的作品?”
“只有您的作品,书箱里全都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叫平川,是这里的看门人。”看门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因为新屋曾经从上田家偷走了有北村签名的手表,所以北村觉得他可能比较喜欢自己的作品,但没想到他这么爱看自己写的书。
“别站在门口了,快请进。”平川把北村让进了屋里。紧挨大门的这个房间是一间约八张塌塌米大小的西式房间,屋里摆着办公桌,房间的布置很像办公室。在房间的一角摆着冰箱和电视机。办公桌旁边的墙上挂着钥匙板,上面挂着贴着标签印有各个房间号码的钥匙。
看样子家属没在这里,大概是在别的屋子里或者出去了吧。桌子上放着威士忌酒瓶和酒杯。
“先生,您请坐。”平川搬来一把椅子。
“突然造访,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反正我有时间。今天是星期一,我休息。节假日有房客在,不能休息。”平川解释说。
“先生您也来一杯吗?”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瓶。
“我不喝,您别张罗了。”
“喝威士忌,还是喝日本酒,或者烧酒?”
“我真的不喝,我一喝就醉。”
“可别那么说。”
平川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放在一个干净的杯子里,然后往杯子里倒上酒。北村推辞不掉,就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事发后,新屋的房间是怎么处理的?”北村继续追查。
“没处理,还是那样。”
“还是那样?没有人来认领他的东西吗?”
“没有人知道他的籍贯是哪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亲属。在新屋的遗物中,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他偷的,被盗物品的主人也还没有全部查清,所以警察说先暂时按照原样存放在那里。”
“这么说那间屋子被锁上了?”
“是的,现在房客少还可以,但总是这么空着也够呛,警察也不代交房租。”
“如果总是这样没人认领他的东西,该怎么处理呢?”
“我也不清楚,大概会当做来路不明的遗失物交给警方处理吧!”
“公寓这方面可够麻烦的。”
“让这样一个房客住了进来,房东非常生气,警察也怪我。我都想辞掉看门人这份工作了。”
“入住时房东应该见过他。”
“没有,房东全权委托我负责。从入住到收房租,还有催不受欢迎的房客搬家,全都由我负责。如果新屋的东西一直这样没人认领,可能还让我赔房租呢。”
“那可真够倒霉的。”
“新屋非常喜欢看您的书,您看他会不会有什么亲戚朋友?”
“我也是在警署找我调查情况以后,才知道新屋的事的。”
“刑警找您调查过情况吗?”
“新屋死的时候,戴着一块有我签名的手表。”
“您是为悼念您的读者特地来的吧?”平川开始试探北村。
“听说在新屋的房间里找到了秋本道夫的打火机。”
“秋本道夫是谁呀?”平川似乎对秋本一无所知。
“在新屋遇害前,那个人也被杀了。所以警方估计新屋和秋本之间有某种关系。”
“有个打火机吗?警方曾经仔细地搜查了新屋的房间,不过什么也没对我说。”平川流露出少许的不满。平川并不知道打火机这件事。看来警方还没有想到秋本曾经到过新屋的房间。
“新屋和秋本这两个人遇害,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从这个思路上看,不知道秋本是不是到过新屋的房间。这是秋本的相片。”
北村拿了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秋本的相片给平川看。
“这就是秋本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平川摇了摇头。
“没有印象吗?”
“我没见有人来找过新屋。他和别的房客在走廊或者出入口擦肩而过都不怎么打招呼,即使跟我打个照面也会把脸扭过去。那个人是人见人厌。”
“也没有女人来找他吗?”
“别说女人了,连只母猫都没有。”
“他总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他的老家总应该有兄弟姐妹或者亲戚吧。”
“大概他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在正月里连一张贺年卡都没收到过。不过倒真没想到他是一个小偷。”
“也许老家和亲戚都跟他断绝关系了。”
“不过他常打电话。居然有人和新屋通电话,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电话费有多少?”
“每个月都有好几万日元的电话账单寄来。”
“每个月好几万,这都是往哪儿打的呢?”
“我听着像色情电话。能听见电话里的下流话,肯定是自己躲在房间里看黄色录像,一个劲地打色情电话。他的性格真是孤僻。”
“原来打的是色情电话,平川先生怎么知道是色情电话呢?”
“有一次误将寄给新屋的账单寄到了我这里,所以我知道那是新屋打色情电话的费用。”
“新屋遇害前是否曾经发生过交通事故?”北村的话锋一转。
“交通事故?这我可没有听说过。”
“新屋有自己的汽车吗?”
“有,不过在新屋死了以后,他的汽车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后来找到那辆汽车了吗?”
“没有找到,我想肯定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了,就应该有人跟他联系呀?”
“大概是被当做大件垃圾处理掉了。这些东西—般是扔到河滩或者山里,要是把车牌拆下来,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会不会是发生交通事故以后,当做废车处理掉了呢?”
“如果当做废车处理掉,那新屋应该回来呀。”平川的话很合乎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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