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
事情太突然,惊得盛川张口结舌。这才叫晴天霹雳。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坏事?自己就任经理以来,始终努力扩大“家用电器”市场的占有率,这才使“菱电”位居同业之首;使“菱电”在菱井财阀系统中名列前茅。即使把这一切都说成是自己的功劳,也全在情理之中。与这次MLT-3搅在一起的除掉涉谷的事,虽说是钲三郎下的指令,但冲锋陷阵的是自己。假如“协电”系列化成功,菱井垄断联合企业的弱点变成了强点,自己应该作为菱井体系最大的有功之臣受到表扬才是。只有表扬,岂有责备之理。
“唔一看样子你很不满意。但是,好好扪心自问,应该想得通的。”钲三郎眯起了眼睛。盛川清楚,他的强烈的视线正集中在自己低垂的头部。
“或许他指的是那件事吧?不,不可能。那件事我没损失公司的一文钱。不但没有损失,反倒给了’协电‘以很大的打击……”
“怎么,想起来了吧?你对那件事的辩解是可以理解的。’协电‘正在包买’星电研‘股票的时候,采取对抗措施抢购,把价格能提多高就提多高,这等于逼他替别人负债。
“然后杀掉关键的涉谷,’协电‘的损失更大。
“结果,的确是那样。但是,那时你的确不知道囤积者是’协电‘。只觉得异常抬价,买主不一般,便跟着人家凑热闹。并且临时挪用公司资金。你私吞了由此而赚的一亿二千万元的套利。我不是说金额的大小,而是说你在整个菱井体系之中,居于领先的地位,竟是个这么下流的东西,可恶!
“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渎职侵吞罪。
“看在你平时表现的面子上,还是不把事情公开为好。二月内工作交接,三月一日任命你为菱产商店的参事。你的后任,下次经理联席会上再公布。”
菱井钲三郎的话使人感到没有丝毫调和的余地。
刹那间,盛川仿佛感到四周的空气在咯咯地响着冻结,自己也被冻在其中了。
所谓菱产商店,类似整个菱井体系中职工们的互助会。为了使资本不外流,实行了这个政策:把本系统内生产的日用品和食品,比市场的价格低些卖给职工。这个贩卖单位在菱井企业集团内是个最下层的小公司,职员多半是退休员工和公伤致残者。
“菱电”,在整个菱井体系内也是个出色的公司。撤了盛川菱电首领之职,叫他到菱产商店当参事,这实际上等于把他解雇或降职。
派管理证券的心腹人秘密干的事,怎么会暴露了呢?一定是菱井钲三郎暗中雇了商业间谍秘密调查过。
这正象当年德川幕府派了假冒看园子的奸细组成的秘密警察,去刺探诸侯的动向。钲三郎作为庞大集团的首长,也豢养一批秘密警察,侦查各企业群头领们的活动情况。
盛川这才尝到了秘密警察的厉害。虽然顶着经理、常务董事、董事等等的头衔,但是全身的处处活动,都在企业上帝--钲三郎的监视之下,不过是按照他的意志行事的一个傀儡罢了。
一旦冒犯龙颜,被赶下权力的宝座,就永世不得翻身。只好背着往日的荣誉和当前的屈辱,象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暗处。
不过,盛川的不法行为,虽然秘密警察一定是早就一一报告,为什么没有更早些揭发呢?
“对呀。自己的不法行为也还有利用价值。以略高的价格把’星电研‘股票过户给’协电‘,然后再干掉涉谷,相应地给花冈所代表的’协电‘的弱电派的打击也系列化。就是说,我的不法行为也对’协电‘大。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协电‘系列化有用。哪怕是不法行为,只要有用,就要利用到底,待事情有了着落,再以此为借口卸磨杀驴。菱井钲三郎一定是一边’嘿嘿‘地笑着,听着’看园人‘的报告,一边耐心地等待我的’不法行为的效用‘终结吧。”
盛川达之介被打击得焦头烂额,走出了总经理室。
停车员(原注:负责停车场秩序的管理人员)向停车场广播道:“菱井电业盛川经理的司机请注意!把车子开到主楼门前!”
“盛川觉得这声音是在有意地嘲弄他。
“我已经不是经理了!”盛川坐进尾部撬起的经理专用的纽约牌小轿车后座,凄凉地心想:这台车也坐到头了。
茫然的新娘
岩村元信等候盛川达之介回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盛川达之介上午就去了菱井银行总部,一直到过了预定回公司的时间,还是不见他归来的踪影。
岩村已经安排好:盛川一回到公司,秘书竹内悦代就打电话告诉他。他假称不在家,连指名找他的主雇来客,都拒而不见。
可是,悦代一直还没有来电话。
岩村渐渐地焦急起来。今天不管怎样,一定要见到盛川,当面弄清那些传言的真伪程度。
他自从豁上命来完成了“破坏工作”,连日来一直恭候恩赏的喜讯。今天?还是明天?他伸长了脖子等候。可是,不仅杳无音讯,岩村还听说,两三天前,盛川美奈子与本系统的菱井汽车公司董事的儿子订婚了。
不会有那种糊涂事!盛川已经把美奈子作为奖品许给了岩村。反正岩村认为最简便的办法就是与盛川当面对质。因此,他才再三催问经理室的动态。可是,这两三天,达之介动不动就急急火火地外出,总也抓不住机会和他会面。
终于,悦代今天送来了情报:盛川自下午三点起在经理室。岩村从清晨起就等得非常焦急了。
悦代来电话的时间是下班前的四点半。他们之间常用直通电话联络,以防话务员偷听。
代理课长办公桌上的专用黑色直通电话铃终于响了。岩村的耳里传来了悦代压低了的声音:“回来了。看样子气压低,今天就暂停不好吗?”
“气压低?为什么?”岩村怕四周有耳,便也压低了声音问。
“我怎么能知道!好象与菱银(原注:菱井银行的略称)有什么关系吧。反正你要小心着点。”电话单方面挂死了。
看来情况不妙。岩村紧握话筒,一时不知所错。停了一会儿,他决然离席而去。
气压低也好,气压高也罢,这样半道上放手不管,真叫人受不了。
若不是见面,听盛川亲口明确地说个头尾,他简直就夜不成眠。与其处于悬而不决的状态,还不如彻底干个痛快。
通过秘书室传话,回答是冷落的“不见”。
岩村硬是擅自进去了。盛川正两手托腮,伏在桃花木办公桌上出神。岩村进去,他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岩村看惯了盛川精力充沛的样子,现在有些张惶失措。
“经理!”一连叫了三声,盛川好不容易才注意似的,把视线转向岩村。
“怎么,是你?”
“您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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