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时,正好闹钟铃响,被吓了一跳,不及关好房门就逃走了。房门原本好像就不太好用。昌子因为有与知子的约会,所以定好了闹钟。
幸运的是没被任何人看到,顺利地出了房间,就用饭店内的电话给IN THE MOOD餐厅打电话取消了座位。她讨厌因为是昌子“最后晚餐”的同伴而被警察问这问那。
讨厌的昌子死了。威胁自己的人不存在了。山原最后以渎职贪污罪被起诉。
现在的知子与其说因为幸免于犯罪而松了口气,不如说陷入了深深的空虚中。
好像杀人者应该背负的罪恶感和与司法机构的追踪周旋作战的紧张感被人劈手抢走了一般。
打个比方说,就像决定了要买的东西,为此勤勤恳恳地攒钱,待拿着好容易攒的钱去买东西时,却只差一点点那东西就被其他先到的客人买走了一般。
最近每到夜里,知子都会做同样的梦。在流经都市中央的一条黏糊糊的臭水河里,开始腐烂的胎儿在里面随波逐流。追过去看时,却是粕谷死去时的那张脸,突然笑着对她说“我等你呢”。
惊叫着醒来时,全身都是汗。
知子悟到,自己身边发生的这一连串事件是始于那胎儿的恶梦的使者。
(全文完)
解说
山前让
平成七年,在迎来作家创作生涯三十周年这一值得纪念的年份里,以大胆表现现代性风俗的《梦之原色》(角川书店刊)为代表,森村诚一氏发表了相当多的推理小说新刊。而长篇小说《平家物语》及以无名剑(未刻有铸造者姓名的剑)回溯历史的《人之剑》等从其独特的视点回顾日本历史的作品,在这一时刻更倍受关注,这是向世人充分展示敏锐细致地描画出现代社会众生像的“森村推理世界”魅力的一年。该氏最初题为《噩梦的使者》的《完全犯罪使者》在《小说宝石》上连载(昭和62、8~10),并于昭和六十二年(1987年)九月被作为K小说(光文社)中的一册出版,是一部带有新趋向的长篇推理小说。
婴儿遗弃、肇事逃逸、公司职员自杀、主妇自杀、豪华饭店未亡人被杀、然后是漂浮在渥美半岛伊良湖岬上的新闻记者的尸体……时间不同、场所各异的这些事件散落在故事中。有的看来没什么因果关系,有的则相关人士重合。真的有什么人的意志能把这些事件串连在一起吗?书里由人们颇为熟悉的栋居等刑警和一对因奇妙的缘分与事件发生关系的男女追踪着事件的真相。
对于日本与日本人来讲,平成七年是昭和二十年(1945年)结束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第五十个年头,人们从各种角度回顾这五十年。而在二战结束后不久,以横沟正史氏的《本阵杀人事件》为发端,很快重新活跃起来的推理小说界,在这半个世纪里留下的步伐也是不同的。既有力作不断、前途大好的新人陆续登场、景象繁荣的时期,也出现过几乎不见新作的停滞阶段。
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一路走过的推理小说界,现在更处在潮流的旋涡中,作为娱乐的中心不断推出引人关注的热门之作。而在解说目前极之隆盛的日本推理小说的历程之时,不能忽视的就是松本清张氏的存在。该氏的业绩不止表现于推理小说,其短篇作品、及《零之焦点》、《眼之壁》等长篇给推理小说界的影响也是无法估量的。
松本氏的第一部长篇推理小说是昭和三十二年至第二年连载于《旅途》的《点与线》。这一几何学意味、抽象感觉的题目确切真实地表现出了推理小说的本质。该氏在随笔《推理小说的表现》中是这样来解说其意义的:
之所以把题目定为《点与线》,是因为觉得人很像是一个点那样的东西。而把点与点连起来的线或者是亲密的朋友,又或者是恋人,也可能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但这线或者在别人看来是已经设定好的,只需连起来即可;又或者实际上并非如此而令人看似如此、只是由他人信手画出来的而已——我想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的。
一开始就被明白画出的实线与偷偷画出的、没有显现于表面的虚线。动机就隐藏在由这两种线织就的人际关系里,而挂满这串连起事件与事件的推理的线正是推理小说之所以为推理小说的地方。越是构思巧妙的推理小说,其中的虚线与实线纠缠得越复杂紧密,越令人难以窥伺到事件的真相。追究制造“点与线”图形的动机与犯罪方法,渐渐解开纠缠在一起的这些线的过程,正是推理小说所能带来的最大乐趣。而且虚线可能突然在瞬间转为实线,风云突变出现意外结果……松本氏正是在这样的“点与线”交错的背景中,有力地捕捉社会矛盾或组织性犯罪,为日本的推理小说带来新的发展。
就在日本推理小说史留下的印记来讲,森村氏的存在与松本氏同样耀眼夺目。在森村氏登陆推理文坛之前的昭和四十年代的前半段的推理小说界,以松本氏的登场为契机带来的一大热潮开始衰歇,文坛复归沉寂。而昭和四十四年随着《高层的死角》获得江户川乱步奖,《虚构的空路》、《新干线杀人事件》、《东京空港杀人事件》等作品接二连三地出版,森村氏将文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以富有社会性的题材结构故事骨架,通过密室或不在现场证明等崭新的设计及严谨的组织,展示出推理小说层层剥笋般解谜的魅力,森村氏以自己的作品将松本氏开创的推理小说新路不断加以拓展、巩固。随着髙度成长期的到来,日本社会变得更加庞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以去国外旅行也已是家常便饭的新日本社会与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日本人为素材,森村氏可以说描写出了新的“点与线”。该氏热情积极的姿态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不断追求新视点的森村氏的热情特别表现在这部《完全犯罪使者》上。通过业余侦探坚忍不拔的追踪调查,“点与线”渐渐显现出清晰的脉络形状。然后终于所有的线索都清晰起来,最后犯人被逮捕。动机与犯罪方法被解开、并用“点与线”紧密地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尽管如此,整篇却以完全犯罪的事实上成立这一奇妙的结果收尾。
大部分推理小说特别是长篇推理小说构成故事核心的都是任何一种形式的犯罪。虽然也有如约瑟芬迪的《时间之女》、高木彬光氏的《成吉思汗的秘密》这样以历史之谜为主题的作品,但还是那些以犯罪且与杀人事件相关的犯人或犯罪方法、动机为主要谜团的作品占绝大多数。而且在推理小说中登场的犯人理所当然地大都希望筹划出使自己免于法律追究的完全犯罪。希望做到完全犯罪,结果却不堪一击、土崩瓦解,正是推理小说带给人们的无上乐趣之一。森村氏则以这部《完全犯罪使者》大胆挑战推理小说约定俗成的套路。该氏在第一版中曾这样写到:
无论在犯罪实施行为上,还是在法律上,犯人都已很明确,尽管如此,其犯人却另有其人。真犯人没有下过任何指示与命令,只是躲在犯罪的阴影里笑着。这正是所谓的完全犯罪吧。(中略)真正的犯人到底是谁?如果读者在错综复杂的犯罪谜团被解开之后,仍有真凶尚躲在暗处奸笑的感觉并为此而感到意犹未尽的话,那么作者的初衷便达到了。在这部作品中,追求的是与以往的推理作品带给读者的那种阅读快感不同的心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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