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原来是雨宫武彦。”洋介咬着嘴唇点点头。雨宫武彦的话,倒是顺理成章。私立名牌双叶女子学院,洋介也略知一二。不光学校有名,还以经营医院、宾馆、高尔夫球场、休闲俱乐部著称。
洋介进一步查阅了雨宫的资料。
雨宫武彦,昭和X年生干崎玉县雄谷市。他从父亲手中继承了双叶学院,那是由祖母在东京大森开办的双叶珠算学塾发展起来的。战后,双叶学院升格为双叶女子学院(大学)。雨宫在学校经营方面尽显才华,把该校建成了屈指可数的私立名牌女子大学。除东京本部以外,大阪、广岛、福冈、仙台还设有附属高中。以学校经营为主线,资本扩张到宾馆、高尔夫球场等行业,同样大获成功。如今他位居双叶集团统帅。
“这可是个大人物。”
确认自己瞄准了一头巨大的猎物,洋介得意地窃笑起来。这么个大家伙,肯定能榨出不少油水。他又回想起绑架宠物时五十万到手的快感。
上次只停留在追回损失,这次可是主动出击,目标也不再是五十万的小数目。对手十分强大,稍不留神就会遭到反击。
“这回得动真格的。”洋介感到浑身都绷紧了。
第07章 社会的突破口
1
虽然目标确定为“雨宫武彦”,接近起来可不容易。雨宫本人死了,榨取油水的对象应该是“有关人员”——雨宫死亡的真相暴露出来会受牵连的一伙人。
雨宫的家人有妻子时枝和两个子女。时枝四十一岁,除了担任双叶女子学院副理事长的职务,还兼任双叶集团各公司的董事。根据洋介收集的信息,她的能力比丈夫更胜一筹,集团内号称“女王”。她是后妻,原先在银座当女招待,被雨宫看中,从而一步登天。传说她掌握着双叶集团的实权,死去的武彦不过是个傀儡。
长子芳彦二十六岁,前妻所生。尽管沾父母的光位居双叶女子学院理事,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公子哥儿。长女时枝所生,就读于双叶女子学院三年级,酷爱网球。
紧急部署,瞒天过海,武彦身边有如此才干的能人首推时枝。按她的作风,先会设法保住死者的名誉,最重要的是双叶女子学院的名声,而不是哭哭啼啼。
洋介眼前浮现出雨宫时枝坐阵指挥、转移尸体、掩盖死亡真相的场景。医生自然是从附属医院招来,按照要求开具死亡证明。
医生到场时倘若病人已经死亡,有两种情况需由法医提供尸检报告。一种情况是医生与死者素不相识:另一种情况是,以前虽然为死者看过病,但无法认定疾病与死亡间的必然联系。
然而,政府部门的户籍官不清楚死亡时间,很可能对医生开具的死亡证明未加推敲就发放了殡葬许可。
洋介推测,雨宫时枝一定是制造雨宫武彦“正常死亡”假象的黑幕。
据说武彦死后,时枝继任了亡夫的全部职位,正在强化女王的中央集权制度。假如对手是她,估计能榨出一千万。至少不低于小狗赎金的十倍——五百万。
“哎,风险太大的事儿你可别干。再说,我还白拿了五十万呢。”看着洋介对计划越来越热衷,咏子不安起来。
“怕什么!就凭区区五十万你就把自己卖啦?”
“五十万对我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再说,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咏子原以为,开个五十万的天价准把对方吓跑。
“家里人哪知道他还没得手。以为钓到年轻女人纵欲死的呢。所以才慌慌张张转移了尸体。”
“真的什么也没干的话……”
“干没干不是问题,反正他们以为干了,光拿五十万别想堵住咱们的嘴。”
“我值那么大价钱?”
“你得自信点儿。女人的身体有价也无价。雨宫给了你五十万,其实不止,看怎么说法。下一步就把欠你的那份讨回来。”
“我可不想落个恐吓的罪名抓进去。”
“没事,出不了岔子。”洋介胸有成竹。绑架小狗得手以后,他建立了自信。听说从前有一种罪名叫“美人计”。当诱饵的女人先引男人上钩,这时另一个男人闯进来,恐吓说“你敢碰我的女人”,趁势劫取钱财。洋介的计划可谓新版美人计。
美人计成功需要前提——对方男子心里有鬼,怕声张出去。占住这一点,得胜的把握接近百分之百。
2
然而,关键人物雨宫时枝却迟迟没有机会接触。对方毕竟有钱有势,一大群随从不离左右。家住涩谷松涛的豪华公馆,却猜不准每天几时回家。电话打进去,佣人总说不在。
洋介到学校求见,结果吃了闭门羹。要么得事先约好,要么得有人书面引荐,否则一律不见。时枝活动范围广,连她本人在哪儿都摸不清。
洋介正想写封恐吓信寄去,碰巧他打工的俱乐部来了一批客人,当中有个人好像见过一两次,把同伴从银座拉过来了。
这些客人已经喝了不少,兴致正高。刚落座就拿起一瓶“奥德帕”(苏格兰)威士忌,一口气全倒进冰桶里,大家传着喝,吵吵嚷嚷,旁若无人。
周围的客人直皱眉头,可他们毫不在意。咏子作陪,很不情愿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咏子佯装离席,来到洋介身边。
“咬,你看这伙人是不是太过分了?”咏子在洋介耳边低语。
“是些什么人?”真是天意。咏子话里有话。
“你想不想知道?”
“吊我胃口吧?”
“鸭子的同伙呀!”
“鸭子的同伙?”
“真迟钝。上门的鸭子还能有谁。”说到这一步洋介还不明白。他想不到这么凑巧。
“看出来了吗?这帮人有个领头的。听说,他是双叶女子学院副理事长,去世的理事长的弟弟。”
“怎、怎么有这种事儿?”
“随从说的呀。没必要跟咱们撒谎。说是寡妇新当了理事长,他也跟着升了一级,今晚来庆祝庆祝。”
这时,那帮人招呼咏子:“喂,跑那边啰嗦什么!快过来陪陪副理事长。”一群人中央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浅黑肤色,长脸,眉毛浓黑,目光犀利。看样子,年轻的时候常运动,炼就了强健的体魄。如今打惯了高尔夫球,体形保持良好,晒太阳适度,不曾中年发福。他似乎对自己的相貌也颇为自信。
洋介到东京以后,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渐渐看透了支撑这种人的自信的内涵。他们大多得到命运之神的专宠,没尝过下层社会的辛酸,轻而易举就坐上了舒适的宝座。
因此,他们藐视人生,对社会底层缺乏同情。从底层奋斗上来的人往往不愿直面过去,他们则不同,底层众生本来就不在他们眼中。
他们以为社会为他们而存在,自己总处于世界的中心。
洋介最讨厌这种类型。看来,双叶女子学院新任的副理事长对咏子情有独钟,一直把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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