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个案子正在调查,找她了解情况罢了。跟你家小姐没关系。”听了大上的话,店主依然神色不安。赖子正好放学在家,是一个眼睛大大的、可爱的少女。洗印店老板的话果然不假。
大上问她,前些时候有个男人从洗印店出来,她打过招呼,那人是谁,少女马上回答说:“是副理事长岩切先生。”
“没看错人么?”
“不会,的确是岩切先生。他带着太阳镜遮住了眼睛,可是没错。岩切先生怎么到这种地方来,我也觉得奇怪。”
“后来在学校里碰见过吗?”
“见过。全校三千多学生,我想他不认识我。”
“你打招呼的时候,岩切先生什么反应?”
“特别冷淡,脸一转就走了,逃跑似的。”
“岩切先生一直这样么?”
“不,他对学生很和气,大家都喜欢他,人长得又帅。肯定是在想不到的地方遇上学生打招呼,一下子慌了神。”
“当时,有没有人等他?”
“我对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人等他。”
大上道过谢,走出了伊势屋,他觉得大鱼要碰钩了。
不出所料,双叶女子学院牵涉其中。估计小松拍下了转移尸体的现场,对双叶女子学院经营者一家进行恐吓。起初雨宫家做出了让步,后来对小松一再升级的要求忍无可忍,决计铲除后患。具体下手的是岩切。
大上的想法逐渐成熟,固定下来。他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和推理在案情分析会上做了汇报。
“雨宫家算得上国内著名的大财阀,因为小松一类的无赖敲诈勒索而杀人,这有点超乎常理。对有钱人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宁可花钱,至少比使用凶器安全。”马上有人提出异议。
“可是,如果小松的要求太出格,又威胁说不答应就声张出去呢?”
“看见小松的存款了吧。可能都出自雨宫家。钱不是一次进账,而是两三百万一笔,陆续存入的。对雨宫家来说,这个数目不算什么。假如这点甜头就能堵住小松的嘴,他们会心甘情愿继续支付的。”
“万一小松胃口大了,使劲加码呢?”
“小松不是傻瓜,不会干那种杀鸡取蛋的事。再说,原来的起点不高,加价能加到哪儿去,对雨宫家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
本来士气高昂的大上一下子扑了个空。
“岩切会不会违背雨宫家的指示擅自杀死了小松呢?”
“岩切为什么要那么做?作为他个人,没必要非杀小松不可吧。”
这一条也被断然否定了。不过,小松以雨宫武彦不光彩的死为要挟,对雨宫家实施恐吓,大上的这个说法有根有据,指挥部决定进一步研究。
3
从个人来说,岩切没必要非杀小松,果真如此吗?对案情分析会上遭到否决的这一点,大上反反复复思考着。
绞尽脑汁多少有点收获。
(雨宫武彦在宾馆嫖娼、死在床上,谁证实的呢?)
大上猛然一怔。新的构图刚一出现又消失了。
(没人证实过。万一武彦当时并没有死,结果会怎样?人只不过处于昏迷状态,却被误认为死了呢?)
但是,雨宫武彦的确死了。是从昏迷转入死亡的么?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恐怖的想象撞击着大上的头脑。
(家人误以为雨宫已经死亡,赶到时却苏醒过来。当时,赶到的人觉得雨宫之死于己有利,他会怎么办?)
以前完全处于死角的线索进入了视野。有事实证明他新的构想。
雨宫时枝也好,岩切文辅也好,升任现在的职位,都得益于前任理事长雨宫武彦之死。
(小松的恐吓材料不光涉及雨宫武彦不名誉的死,也许是强力杀手锏,会让岩切身败名裂。)
决定性的材料和岩切必须杀死小松的“个人方面的理由”联系在一起了。
大上脑海里出现了一幅清晰的想象的画面。雨宫不顾自己上了年纪,跟年轻的妓女风流逞强,结果死神突然降临。
淋浴的水声持续不断,宾馆工作人员觉得可疑,赶来发现了尸体。
宾馆迅速通知到雨宫家。无论如何,得赶紧把尸体转移到雨宫家的领地。匆忙赶来的岩切文辅正考虑善后对策,误认为已经死亡的雨宫恢复了呼吸。这时,正巧岩切身边没人,宾馆方面的有关人员都离开了房间。
岩切已经把雨宫当作死人,正替自己谋划着新的职位。觉察到雨宫复苏的声息,他意识到所有新的展望都变成了如意算盘。
人们都以为雨宫死了。只要雨宫活着,庶出的他总得靠边站。反正别人都知道雨宫死了,就这么死了吧。兄长在世,轮不到小弟出头。以往你也风光够了,这回该让让小弟了。
铤而走险的冲动鼓舞着岩切,他捂住了苏醒过来的兄长的口鼻。
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有人贴在窗户上自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幕。不仅被人看见,还被人拍了照。
偷拍的内容洗印店的人看不清楚,对当事人来说,肯定拍下了不容否认的场面。
岩切杀死了雨宫。证据假如掌握在小松手里,“个人方面的理由”就有了。
小松的摇钱树是岩切。的确,手里有这样的重磅炸弹,一千八百万存款还嫌太少了点。
岩切屈从于小松的恐吓,在此过程中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受到无限期的盘剥。
在大上想象的画面中,迄今为止散乱无章的案情碎片理出了头绪,都拼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组成了案件的整体画面。欠缺的只是作为立论基础的证据。
现在虽然发现了岩切文辅这个目标,却找不到突破口。手里的底牌不硬,贸然进攻,反而吃败仗。
见过岩切的只有洗印店老板。让岩切跟他对质吗?别人会说,“单独指认”很危险,可能导致错误的肯定。
即使洗印店老板认出了岩切,还是得承认,光凭这一点证据的价值不高。
大上急得咬牙切齿。追查到这一步,却没有逮住敌人的决定性武器。
第20章 试印片
1
岩切文辅接到传达室通知,一位自称叫大上的客人来访。他看看手表,这段时间不该有预约。来人的名字也没听说过。
“是叫大上么,我不认识这个人。”岩切在内线电话上冷淡地说道。传达室的职员好像很为难:“听说是警察。”
“警察来干嘛?”岩切心里一震,还是若无其事地反问了一句。
“客人说,您见了他就知道了。”
“算了,带到会客室吧。”岩切不情愿地说。不祥的预感接连闪过。警察要求会面,没有理由拒绝。
他正了正姿势,走进会客室,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和一名细高挑的年轻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位置逆光的原因,两人的身体变成了黑色的剪影,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岩切猛然觉得他俩的身体冒出了黑色的烟气,熊熊升腾,仿佛野兽扑向猎物之前的逼人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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