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这一系列事件就显得疑点颇多,但警方苦于没有证据而无能为力。在找回岛冈等人的尸体之前什么结论也不好下,于是只好以“纪尾井擅自飞行和擅自开展救援活动”而受到了刑事责任的指控。
在这种状态下,佐多的伤势逐渐有所好转,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在手术中取出了子弹头,因此他恢复正常只是时间问题了。
越过了生命危机后,肌体的恢复就日渐一日地好了起来。
然而岛冈等人的遗体收容必须等到积雪融化之后,在此之前只能听取佐多的“一家之言”了。于是警方苦苦等待佐多能配合的那一天。
在这期间,城久子到了东京,见到了濒于死亡边缘的父亲。等候已久的椎名祯介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不禁老泪纵横。
他的肉体已经死了,精神还活着,肌体残存的一点点机能全部用于精神上的“燃烧”。他的目光依然有神,盯着自己的女儿。
城久子对他依然隐瞒了真知子的死讯,只是解释因病暂时不能来看他,有一个女儿的到来,椎名也顾不上起什么疑心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盯着女儿,似乎他在分辨真知子和城久子的不同之处。谁来都好哇!重要的是在自己临死之前可以看见想见的骨肉女儿。
3
高阶等人被救出来的两个星期之后,佐多也可以配合警方的调査取证了。急不可耐的警察在大夫的监护下马上对佐多进行了取证。
但警方没有获得预期的结果。佐多的供述几乎和高阶和城久子是一致的。由于他没有讲述自己的“作恶”,因此也正好和高阶为了维护他的名誉不谋而合。根据他的供述,再次出现了那架来历不明的直升机。
因为他不讲到那架飞机的事情,也就无法解释他体内取出的子弹的原因。因为尚未对岩壁和谷间进行大规模的彻底调査,不过那也不会发现击伤佐多的凶器。
和他一块儿被救出来的高阶和城久子有可能击伤佐多后把凶器扔到了峡谷深处,但看不出来佐多故意要为他们两个人掩护的样子。因为从言谈话语中警方听出了佐多非常僧恨高阶和城久子。
警方也考虑过佐多和北越有相互射击的可能,但在北越的遗体上没有找到符合是佐多开枪击伤(毙)了北越的证据。
这样一来,就只能认为击伤佐多的凶器来自空中了。虽然警方对他的这个供词产生了怀疑,但也开始对来历不明的直升机进行严格的搜査。
由于佐多基本康复,于是便决定返回东京。他对送他的人讲,他希望见一下城久子,他有话要对她说。
护送的人传达了他的想法,但城久子拒绝了,她说没有见面的必要。但佐多仍不死心,坚持说是要对她讲一下“关于高阶的事情”。
听到这个,城久子才打算见一下佐多,因为她对高阶并无恶感。
虽然城久子并不爱佐多,但她却从这个未婚夫那里受到了背叛的打击;同时她又看到了和自己相爱(至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北越在关键时刻极端自私自利的丑态。
然而那个高阶却从始至终呵护着自己,几乎为了自己而放弃了其他人生存的可能,没有他就没有今天自己的生,他作为向导全力营救了自己。
城久子认为高阶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因此当他们两个人站在屏风岩上时,她勇敢而情不自禁地吻了高阶,那完全发自内心的举动。
那种感动在男女两性之间越发深刻了。自从被救出后她与高阶分了手,但她一刻也没有忘记高阶。她想等关于继承权的事宜告一段落后再和他联系。
在此之前究竞该怎么办,她心中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但在她的心中已经认定了高阶,她希望和高阶一起去开创自己的新生活。
而且高阶也在脑海里留下了对城久子深刻的印象。城久子之所以同意见佐多,也正是由于高阶在她心中的分量。
“佐多好像要说一些关于高阶的话?”
城久子尽管这样怀疑着,但还是去了佐多住的医院,她也想知道佐多会说什么。
佐多果然一副病态,再无山上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挺好的吧,我这个样子很惨呐!”
两个人是被救出后的第一次见面。佐多恭敬地迎接城久子的到来。对他而言,伤口还没有痊愈,全身包满了白色的绷带。
“你要说什么?”城久子像防备佐多似的问道。
“你不要离我那么远,要不我不说。靠近一点嘛!我也不会吃了你,现在我这个样子什么也干不了。”
“不,我很忙!”
“那就对不起了。你要进行巨额的继承,当然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哎呀,好疼!”
佐多原本想开个玩笑,但一下子扯着了伤口,他疼得皱起了眉。
“有话快讲吧!关于高阶先生你要说什么?”
“我看你对他挺有心的,不知道你对他怎么想?”
“就这个吗?”
“我让你来是为了关心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让你清醒一下。”
“清醒?”
“对,我想告诉你高阶的真正为人。”
“高阶什么为人?”
“你认为他是个热情的青年人,全力保护你的向导?错了!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我扒下他的画皮告诉你:他是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想知道他杀了谁吗?”
佐多幸灾乐祸地盯着城久子,他咪起双眼问道:
“告诉你,那家伙杀死了内村!”
“内村?!真的?!”
城久子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色。
“可不是真的!我在现场看见的!那天我听说新宿发生骚乱,就去看热闹了。果然游行的学生和警方的机动队打了起来。角铁、警棍打成了一锅粥。大火和催泪瓦斯、燃烧瓶相继爆炸。简直是一场混乱的巷战!其中一个学生把一个燃烧瓶扔了出去,正好打在一个市民身上,那个人顿时成了一个‘火人’火势根本无法扑灭,那个被害人就是你当年的恋人内村敏树!投燃烧瓶的就是高阶!”
“胡说!”
城久子气喘吁吁地说道,仿佛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不知所措。
“不,我不是胡说。因为是我和内村一块儿去看游行的。后来我特别后悔呢。就在那时我看见了那个扔燃烧瓶的人。”
“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说?”
“其实你不必问,因为我也希望内村死了。抢走你的人死了,我还要感谢烧死他的人呐!我从小就特别喜欢你,你就是我的梦。我想一辈子都好好伺候你。可那个可恶的内村敏树从我手中抢走了你。当时我和你还没有订婚,如果当时订了婚,也是十分脆弱的,完全可以依你父亲的意思去改变的。我想那时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而去的吧。虽然我是椎名祯介的侄子,但我实际上就和一个奴仆没有什么两样。你对我也和女王对奴仆一样,可这个女王居然对内村百依百顺,而且不定哪天内村还会成了我的国王。然而那是满满一瓶的汽油从他的头上浇了下来,我看得清清楚楚。内村从来对学生运动不感兴趣,被我好说歹说劝到了现场去看热闹,但不料他被大火烧死了。当时我心里还真是觉得怪对不起他的,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作为你的秘密情人的内村敏树死了,我成了你名义上的未婚夫。尽管是名义上的,但我还是非常高兴。不幸的是椎名得了癌症。当我知道了他的死期后,我的想法变了。我不能再接受你这个已经被内村搅得‘心猿意马’了的人。他偷走了我的梦,他贪婪、卑鄙,还对我讲了许多他和你做爱如何快感的事情,那是他和你对我的羞辱。关于内村的这些插曲我再也不想说下去了,你所具有的是巨大财产的继承权的魅力,和你结婚后我将获得这笔财产。但是后来我又察觉到你对北越又有了好感,正好这时发生了坠机事件。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非常高兴。如果你和你的妹妹都死了的话,也许我就可以独占你父亲的财产;如果你幸运还活着,我就要利用这个机会干掉你。于是我就威胁高阶,用他杀害了内村的事情要挟他进山为我当向导。他在扔燃烧瓶烧死内村时我就在一旁,我清清楚楚地记住了他。他不是学运的专家,只是碰巧来到新宿被卷了进去的。在从众心理的驱动下,他也情不自禁地走入了游行队伍中。当时一名学生以为他是‘同志’,便递给他那个燃烧瓶。他本想投向机动队,但手一偏砸在了内村的身上。我和高阶在一个学校。后来我偶然在校园里看见了他。我问他当时的情况,他全承认了。后来我就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大概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吧,杀死内村之后的他一心一意从事登山运动。我也想过将来能利用他干点什么,所以时不时地接济他一下,给他零花钱。劝他带我进入‘幻之谷’时我还给了他一大笔费用呢!所以高阶无法拒绝进山救你,不,杀你!由于你和内村是偷偷地幽会,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我告诉你,被雪崩砸死的内川是内村的父亲。他之所以起了个假名,是为了不让高阶产生一点儿的怀疑。我带内川去,目的就是让他知道杀死他儿子的凶手是高阶。因为是我带内村去的,因此我必须要给他的父亲有个交代。这样一来,我们三个人就有了这样的‘三角’关系。实际上我也受到了内川的怀疑。因为他的心情不好,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机会。我对他讲实际上高阶就是当年杀害你儿子的凶手,他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和我一块儿进了山。对内川来说,即使他知道了高阶就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他也不会一下子对高阶怎么样的。因为要是马上杀死了高阶,我们这方就没有向导了。而且万一让高阶察觉到,他在山里一跑了之,我们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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