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_[日]森村诚一【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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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不常见吧!纸老虎、纸狐狸、纸马等多的是,可这纸野猪,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我能拿走吗?”

  “请收下吧!这就是给你买的。”

  这是件十分质朴、富有民俗色彩的纸工艺品。疾奔的姿态、獠牙的造形和涂色等等都极感人,具有较高的艺术性和独特的风格。最动人的是她专门为自己买的,所以牛尾特别高兴。他愉快地接受了这件礼品。

  3

  说是到信州转转,可兴高采烈去旅游的慎一到了预定回来的日子仍未回来。就在慎一预期到家的这天,澄枝及早烧好了洗澡水,做好了他喜爱吃的饭菜等待着。

  那天晚上,牛尾都到家了,可慎一仍没回来。以前他都在预定回家的日子及早回来,但现在澄枝尚不太担心,因为她觉得大概是列车的原因而晚点儿回来吧!

  等到10点仍没有回来的动静,夫妻二人不得不草草用完了冷清的晚餐。

  过了夜里12点,慎一仍未回来。澄枝有些着急了。

  “孩子他爸,是不是慎一出了什么事?以前可没有这种情况呀!”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别瞎说。只是晚回来一会儿,不必担心。他本来就是无计划的旅游嘛!”

  “不过,他都是十分按时回来的呀。那孩子呀,知道他若不按时回家父母是多么担心的呀!”

  “不是常有拖个一两天才回来的先例吗?”

  “但他都打电话来说一声呀。不管怎么说,他至今不回来肯定不正常!”

  “想来想去,都是往坏的方面想。再等等吧,他会平安回来的。”这句话倒像是牛尾对自己讲的。如果他表现出了担心的神情,妻子肯定会发疯的。

  那天晚上慎一终于没有回家。夫妇俩几乎整夜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牛尾在上班时对妻子说:“今天他肯定回来,因为他只多带一两天的费用。大概他正在哪个无法打电话的偏僻山沟里吧!”

  然而,夫妻俩的祈愿又泡汤了。那天仍旧是牛尾回到家,慎一却未归来。

  “他爹。肯定慎一发生了什么事,快报警吧!”澄枝几乎处在半疯状态。即使现在报警,但慎一只说去信州地区,具体地点也不明了呀。也许慎一的日记、笔记等物品中有显示其去向的记录吧!于是,夫妻俩开始在慎一的房间中查找。

  这房间反映出了主人的旅游爱好,其摆设都是些旅游书、地图、导游图、明信片以及从前旅游时搜集到的各地乡土玩具、民间工艺品、千社札(巡拜一千所神社者的祈福纸条(上写朝拜者的姓名、籍贯等))、镜框画、木偶等等,但这些只是过去旅游的印记,而不能对现在旅游地有任何说明。

  信州的乡土玩具中,有上田的求福护符,野泽的通草鸽车。他也有可能旧地重游,但这次是漫无目的的旅游,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去哪儿。

  如在旅游地遇到车祸,肯定会接到联系,因为他身上带有学生证和乘车月票等显示自己身份的资料。难道他在人迹不至的地方遇到事故,身陷求救不能的困境?或是从山崖跌下,或是被塌方埋住,或是遭强盗袭击而命归黄泉,被掩埋起来了?想象无止无境,但越想结果越糟。即使现在报警,也得在两三天以后输入电脑,因为有一半以上的案例都在其间回来了。

  “我们先给慎一可能去的地方全联系一遍试试看吧!”牛尾像是指挥妻子,但仍是自己拿起了电话,亲戚、朋友、同学、伙伴、常去的地方、常玩的地方,全都打电话询问了一遍,但都没有慎一的讯息。

  只有一位好朋友说:“慎一曾讲要在暑假去一趟信州,到人们遗忘的山岭和废旧的老街走走。”这是惟一能显示慎一行踪的证言。

  “慎一有隐瞒行踪的习惯。他曾独自到人们难以发现的秘境和被人们遗忘的老街旅游,以此让大家吃惊,为之羡慕,自己取乐。他说如果事先说出了去向,震动力便会减弱。慎一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常说独自旅游能产生窥视自己未来的感觉,还说不订计划的旅游,能使人感到开拓前程未卜的未来的气氛。”

  一位女友如是说。结果她仍不知慎一的去向。翌日,牛尾向警方发出了搜索请求。虽然他身上还有一点旅费,但慎一决不会不顾父母担忧,不打招呼漫无目的地继续游走。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想回家但又不能同家中联系。

  然而,受理搜索请求的警方也无具体措施,不外乎往被搜索人可能去的地方发个“寻人启示”。若有自杀嫌疑,可发个“观光地区布告”。前者牛尾业已全部联系过,并请求对方今后若遇到此人望速联系;后者呢,慎一完全没有自杀的迹象,而且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搜索请求只不过是给妻子吃的定心丸。三天过后,慎一仍是杳无音讯。搜索慎一的请求现已输入警察厅的电脑中。

  估计慎一的旅费也花完了。本来他所带的钱就不怎么多。当确定慎一失踪后,澄枝就躺倒不起了。不管牛尾如何劝说,她仍不思茶饭,卧在被窝中。

  只是在牛尾去上班时和回到家时,澄枝才起来做点饭,其余的时间仍是不吃不喝,茫然地躺在被窝里。眼看着她不断消瘦,牛尾便强行喂食,可她却全吐了出来。

  如此下去可会饿死的呀。束手无策的牛尾在星期天硬是把妻子拖出了门。他毫无自信地期待着妻子能改变一下情绪,激发起食欲。

  起初澄枝不愿意外出,是被牛尾强拉起来的。当来到新宿站时,澄枝对“中央线”的标牌显示出了兴趣。

  “慎一能背出中央线的好多站名。”妻子看着月台上的站名标牌喃喃自语。喜爱登山的慎一经常乘坐中央线,几乎能背下新宿至松本的各个站名。

  “他常给我说,新宿开出后经大月、初狩、笹子、初鹿野、胜沼、盐山……从初鹿野钻过隧道后,便是一望无垠的甲府盆地,这里耸立着南阿尔卑斯山。还说,从甲府出来,便直奔韮崎、新府、穴山、日野春、长坂,在这里可望见高高耸立的南阿尔卑斯的凤凰三山和甲斐驹山,跨过小渊泽,就是八岳山了……”

  妻子一边凝望着站牌,一边自言自语。牛尾看着她的身影,心中掀起了狂波。她反复念叨着儿子在家时的话语,思绪随着不归的儿子的行踪来到了群山之中。她是多么可怜啊!

  突然遭到独子失踪的打击,作为父亲的牛尾决不比母亲的心情轻松。但是,他是男人,肩上有好多工作重担,决不可消沉在失去儿子的悲叹之中。他自己也不想消沉下去。

  然而,母亲就不同了。孩子是自己身上的肉,与孩子在一起就是她的人生。可以说,孩子就是母亲的生命。正因为如此,她那饱受孩子外出不归的悲哀折磨的枯萎身姿是多么凄凉、多么惨不忍睹啊!

  牛尾牵着妻子的手,来到了中央线列车的月台。不时有发往松本的快车进站,但见旅客提着手袋忙于上车,或是送行的人喜笑颜开地向车内招手,也有背着帆布包的一群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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