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凶手懂得这些知识而进行伪装的话,那可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了。
畠山不能忘记大串父亲落下的眼泪。他那外表的愤怒掩盖了失去儿子的悲哀,但在情不自禁流淌的泪水之中,表露出了对这不肖之子的爱怜。
倘若犯人在这位父亲的眼泪背后窃笑,那么,畠山的职责就是制止这种凶犯的狂喜。
心中凝结的疑团不断增大,他再次来到了现场。上面对此事已作为一般事故处理,所以,现场侦查也就成了走过场。
畠山认为这是起伪装成事故的杀人案,他想再次推翻现有定论。
“畠山的韧劲我是服了!我也帮你一把吧!”老搭档北泽嘟哝着,一边跟畠山走。
“你不必勉强,或许这真是我个人的胡乱猜疑。”畠山内心好不高兴,但嘴上还硬逞强。
“事到如今你还说什么?我就像你的老婆,哪能让老公一人四处奔波!”
4月的大海风平浪静。晴天丽日之时,已有初夏的感觉了。城崎、海洋公园一带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却没有人迷路来到这里。
由东伊豆公路、山手和伊豆快车路轨夹成的三角地带称之为“浮山温泉别墅区”,最近正在开发,但工程尚未越过公路向海岸发展。山崖上的熔岩髙地只有稀疏的野生松树。
“畠山,我们找什么呢?”来到现场,北泽就像窥探主人旨意的猎犬一样盯着畠山的脸。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同这场地不符的东西……都要捡回来!”畠山差一点说出了“上,叼回来!”的指令,马上换成了妥贴的言词,“就是觉得奇怪的东西,把它捡回。”
他们迅速搜寻地面的姿势确实像条猎犬。海面的反光很强。乍看起来呆然的海面,受光照角度和潮流的影响而略有变化。湛蓝的海面上不时映出缓缓飘移的白云投影。
白色的船只宛如贴在海洋深处,不知不觉间变幻着位置。仿佛人体皮肤上起的瘢痕,海面上泛起了条纹。以这条纹为界,海色在不断变化。
两个人的腰都累酸了,但他们仍在地上摸爬滚打,可最终还是没找到可疑之物,甚至连个饮料瓶也没见到。
“看来是什么也没有啦!”畠山说道,但脸上却显出毫不气馁的神情。只见他在帆布包中沙沙地摸着什么,不一会儿,掏出了一根粗绳来。北泽惊奇地说:
“畠山,你难道想用这绳子吊到山崖下面?”
“对!如果可疑物没掉到海里,肯定就在山崖的中腹。那儿长着松树和灌木,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挂在那里。”
“别这样。我们俩干太危险!”
“把绳子拴死在松树上,为了保险起见,你在旁边看着点,肯定没问题!”
“那可不行啊!你非得那样做吗?真没办法!我总不能让你这老身躯像乌龟一样吊在半山腰吧!还是我下去吧!”北泽自言自语地说。
“喂,你说什么老身躯老身躯的?”
“噢,你听到了?”
“你不是说给我听的吗?”
“那我收回。你完全不是老身躯,应该说是老练。”。
“老身躯老练都一样,我讨厌那个‘老’字!”
“好了好了,我下去看看吧!”北泽将保险绳从胯下掏过,又从肩上绕一道后捆在身上,然后,他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山崖边较粗的一棵松树树干上,为了更加保险,他又将一根绳子绕在身上。
“好,我下去啦!”北泽抱着绳子,按登山垂直下降的要领战战兢兢地挪动着身子。
“多加小心!”畠山提醒道。起初坡度还较平缓,可越往下越陡急。那撞击过的崖石、碰折的老树等翻车时造成的痕迹此时构成了“路标”。虽说是山崖,但中腹生长着树木,所以没有太大恐惧感。
耳边突然嗖的一声,原来是野鸟嬉戏般地从耳边掠过。
虽然身体是用绳子吊着的,但体重却落在山崖上,再往下,整个身子就都要由绳子承重了。这说明坡度更陡了。畠山的身姿现已隐遮在山崖的上方。
“慢一点、慢一点!”畠山在上面喊道。因为坡度越陡,下降速度越容易加快。北泽将左手握着的绳子系在左肋旁,以作“刹车”用。突然,从半山腰的松林中腾地飞出一只野鸟。
“怎么啦?”上面即刻向下方呼叫。
“是只鸟,可能是岩燕!”
伊豆海岸有很多黄莺、绣眼鸟,也时常出现鹡鸰和鹨,也许这些野鸟都在这半山腰的树上筑巢吧!
“底下有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只有鸟粪!”
“还能再往下去吗?”
“还能再下一点!”
“千万别勉强!坡度超过60度,就回来!”
60度以上的坡度,给人的感受就几乎是垂直的了。海浪声萦绕在耳畔,下面拍击着岩石的白色浪花仿佛能够触及到脚似的。
山崖上的野生松树没有了,下面全是裸露的岩石。去除了自身和悬崖下礁石之间的“坐垫”,髙度感顿时突显出来。若从这里坠落下去,途中没有任何物体遮拦。一股冷气侵袭着两条大腿。坡度更加陡峭,就像房檐一样一直伸向海面。
“该回去啦!”北泽向畠山发出了讯号,但他马上又叫道,“稍等一下!”因为这时北泽发现旁边灌木丛中的野鸟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野鸟被北泽吓跑了。
北泽拽着绳子靠近了鸟巢,发现里面似乎没有鸟蛋。他把两脚踏在灌木根上,踮起脚将一只手伸进鸟窝,掏出一件模仿什么动物的工艺品。现在没有时间端详辨认。
这可是与鸟巢不符的物品啊!
“发现什么了吗?”畠山觉得没有动静了,便大声问道。
“现在我就拿上去!”
北泽将物品放入衣袋,便利用树根和岩石的楞角开始向上爬,当终于爬到山崖上的安全地带时,疲劳感顿时袭来。说句后怕的话,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去的。
“发现了什么?”畠山盯着北泽问道。
“也不知这玩艺儿与案件有没有关系……是在野鸟窝中发现的。”
北泽拿出了捡来的工艺品。
“看样子像是野猪。”北泽气喘吁吁,畠山连安慰的话也忘记说了,只顾端详这工艺品。
“为什么这玩艺儿会在野鸟窝中呢?”北泽终于将呼吸调整过来了。
“是不是野鸟把它叼过去的呢?那鸟窝有多大?”
“不大,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看来,那鸟也不会多大。”
“这么说,它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喽?”
“不过,也不能肯定是随那辆车子一起掉下来的吧?”
“不,那种可能性很大。你看,它没有长期雨淋日晒的痕迹,也没有褪色,这说明它一直是由人保存着的,只是在最近才掉入鸟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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