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千鹤子小姐是个怎么样的女人?高馆先生能不能说说看?”
“怎么说呢,我刚才说过,我只跟她在外面吃过一两次饭而已。”
“我可是一次饭也没跟她吃过呀。”吉敷说道。
高馆认输似的大笑起来,然后说道:“怎么说好呢,她是个好女人,长得很漂亮,有很成熟的女人味。”
“什么叫成熟的女人味?”
“怎么解释好呢,譬如说她不像有些女人会忸怩作态。”
“哦,她平时不爱说话?”
“是的。”
“连玩笑也很少开吗?”
“对。她说话细声细气,看起来怯生生的。”
“听说她是个很倔强的女人。”
“不,应该说是温顺的女人,非常文静。”
“文静?”
“是的。对男人百依百顺,非常传统。”
对于千鹤子的评价,每个人的说法南辕北辙,真是众说纷纭,弄得吉敷如堕五里雾中。不过,透过这些询问,至少吉敷的脑中已开始浮现出这位女性死者的图像。
“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您的住址?”旁边的今村用冷淡的语调问道。
“大田区西蒲田五之XX,蒲田擎天大厦八○一室。”
两人记下高馆的地址,又按例问了他的电话号码,然后追问十八日那天高馆的不在场证明。这应该不成问题,因为对业务员来说,通常都会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高馆说他在公司一直待到下午六点半,这段时间的证人很多;然后接待公司的客人,在赤坂的料亭逗留到晚上十点——吉敷也记下了料亭的店名;接着又在赤坂的其他酒店喝酒到十一点,最后搭出租车回家。对于不爱喝酒的吉敷来说,总觉得工作结束后跟同事去酒店有点怪怪的。不过,一旦出事,作为不在场证明倒是很方便的。
中午在大森站前的面店吃了碗拉面后,两人再去田园交通出租车公司——不知道为什么,吉敷最喜欢吃拉面。染谷和高馆都不知道千鹤子被杀——除非他们是凶手——否则不知道千鹤子的死讯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二十一日的早报还来不及刊登成城发现无脸女尸的消息。这消息要到当日晚报才会刊出。田园交通是个比想象中大得多的公司,在广阔停车场的一角,有一栋三层建筑。社长室位于这栋建筑的三楼。据说除了这里,另外还有两三个出租车停车场,可见该公司规模之大。
北冈社长身材魁梧,个子不算高,只往横向发展;脸颊圆鼓鼓的;头发略微稀薄,没戴眼镜。一坐上社长室的沙发,吉敷就开门见山地说出九条千鹤子的名字,北冈承认知道这个名字。
“据说她曾在贵公司担任社长秘书?”吉敷问道。
“是的。”北冈说,但表情冷淡。因为刑警大驾光临,北冈察觉出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会请她当秘书?”
“这事说来话长,而且怪难为情的。”北冈掏出香烟点着,借此掩饰尴尬。
“她以前在原宿的M模特公司做事。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大概在十年前吧,我们公司因为要制作年历,找她当模特来公司拍照。这女孩看起来很优秀,事后我便约她出去吃饭,交往一段时间后,我就聘她当秘书。那女孩考虑到以自己的年龄也当不了几年模特了,便想来我公司做事,加上我给的薪水不错,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这时,好像是现任秘书的女孩端茶进来了。吉敷瞄了她一眼,发现这也是个可爱的女孩。看来,这个社长胃口颇大。
“那么,她在贵公司做了多久的社长秘书?”
“嗯,总共有四五年吧。”
“她的性格如何呢?”
“算是个好女孩,却是个不及格的秘书。”
“你说不及格是什么意思?”
“她是个美女,可惜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她的物欲很强,到了近乎偏执狂的程度。她精于计算,账算得毫不含糊。这是她的长处,也是她的缺点。”
“为什么说是缺点?”
“不,我失言了。”北冈说罢,摇着他的庞大身躯笑起来了。
“你们应该知道,老板和职员之间应该公私分明吧。”北冈神色凝重地说道,“举例说吧,她想要一件毛皮大衣,就会不停地絮絮叨叨。吃饭时提到毛皮大衣,喝酒时也提到毛皮大衣,叫她做点事,就借故拖延,问她什么时候能做完,她说能穿上水貂皮大衣的话马上就能做好。总之,她会跟你纠缠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她喜欢开玩笑吗?”
“不,她的个性内向并且阴郁,喜欢钻牛角尖。我自己也是这样,所以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为如此,所以你介绍她去银马车夜总会?”
“是的,是的。从各方面来看,她都很适合银座。她的面貌娇好,身材一流。我跟她说你去银座可以比在我这里赚更多钱,水貂皮大衣也是小事一件,而她正好也有此意。
“我跟银马车夜总会很熟,听说领班正在物色新的小姐,我就带她去跟领班见面,双方一拍即合。对我来说,也算卸下一个大包袱。”北冈的口音略带关西腔,“之后,我偶尔会到银马车夜总会坐坐,知道她跟领班处得不错,工作很愉快,我也就放心了……她到底怎么啦?”
“她被杀了。”吉敷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是真……”北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口结舌地问道,“真的吗?是谁干的?”
“我们正在调查,你有线索吗?”吉敷说道。
“不,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与那女孩早就没关系了,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被杀……”
“她计划出去旅行,你知道吗?”
“旅行?不,我不知道。她是在旅途中被杀的吗?”
被调查的这几个人都这么说。或许潜意识中都觉得在旅途中被杀是最合理的吧。
“不,在东京。”
“东京?东京哪里?”
“成城的自己家里。”
“是吗?什么时候?”
“我想是十八日吧。啊,失礼了,北冈先生能不能向我们说明十八日的行踪?”
“十八日吗?嗯,十八日我在干什么呢……”北冈转头问背后的秘书。
“十八日是星期三……”秘书翻着记本说,“社长没有任何约会,一直待在公司里。”
“是吗?你可以作证吗?”
“嗯……”
“啊,我记起来了,那天确实一直在公司里,除了这女孩,还有很多员工可以作证。”
“那么,你在公司待到几点?”
“这个嘛,大约待到晚上八点。不,应该是九点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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