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柏油路上后,我想到经过玻璃门玄关,在大楼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停车场。但我不想从玄关的玻璃门前经过,因为这样一定会被大厅的管理员看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或许必须选择从大厅强行进入大楼,但在此之前,我不想被管理员发现,以免那个老头子有心理准备。
我再度走进大楼与烤肉饭店间的小路,经过大楼后方,绕往另一个停车场。大楼后方非常简陋,没有阳台之类的设施,就连窗户也只有在一楼并列着一排,二楼以上就没有了,远看就只有一堵硕大无比的墙壁。经过一楼窗户时,我用手触摸了一下玻璃,但每扇窗户都关得很严实。
走到大楼西侧,再沿着墙壁往左转,经过刚才被锁上的后门,就到柏油路了。从这里向左转,就会到达停车场前面,我侧身挤入停在眼前的日产Cima与墙壁间的缝隙,移步至里面的墙壁前,然后向右探看——果然,在不远处有一扇门。我再次挤进车子防撞杆与墙壁间的缝隙,艰难地挪步到门前,用手抓住门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打不开这扇门,恐怕我只能绕到大楼后面打碎玻璃破窗进入了。怀着最后的希望扭一下门把,唉!跟其他的门一样,门把纹丝不动,这是我转动的第三个门把了。在这一瞬间,我绝望地陷入全世界的门把都转不动的错觉之中。
从车子间穿出,我又回到柏油路上。为了不被管理员看到,我小心翼翼地往江之岛的方向走去。我心里盘算着,打不开门,只剩下两种方法了。一是当着管理员的面强行闯入,二是绕到大厦后方打碎玻璃破窗而入。但是,假如强行闯入大厦的话,要从容记录各家的名字以及调查询问四楼住户就完全不可能了。这么说,打碎玻璃破窗而入是唯一的方法了。
不知不觉间,我又走回大厦后方。可是打碎玻璃一定会发出声音,管理人听到声音会跑过来查看吗?或许他耳背,听不到声音吧?不过,管理员一旦听到声响就一定会过来查看。那么拆两块玻璃如何?不,这也是不可能的。凭我刚才触摸玻璃的感觉,就知道玻璃窗关得很紧。这时我不禁想,要是我手上有小偷常用的盗窃工具该有多好呀!若是换了御手洗那家伙,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面对接待处那个一本正经、忠于职守的老头,就算是御手洗恐怕也会束手无策吧!
我又走到西侧的后门前,这扇门刚才已经确认被锁上了。要是后门打得开,就能轻易进入大楼了……我边想边握住后门的门把,再试着转了一次。
“什么?”我不知不觉发出惊讶之声。
像做梦一般,门把竟然转了一圈,门随之往我的方向开启。后门打开啦?但刚才不是锁住的吗?我环视四周,没有人看到我站在门前,于是我抓住门把的右手又加了一点力,把门慢慢拉开。门外没有人,门里边或许有吧?我透过门缝往里头窥视,静悄悄的走廊映入眼帘,打过蜡的油漆地板发出冷峻的光泽,走廊里并无人影。我急忙闪入门内,并轻轻将门掩上。内侧的把手是喇叭锁,或许在我进餐时有住户开后门外出,忘了锁门。实在是太幸运啦!
后门的右侧就是电梯,我按了往上的按钮,电梯似乎停在上层,下来需要一点时间。但即使是很短的时间,我也感到非常着急,因为走廊前面往右转就是接待处了,说不定管理员会突然走过来。而且电梯内万一有人搭乘,门打开正好与我照面,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躲才好。
电梯很快降到一楼,开门时吱吱嘎嘎的声音响彻走廊。幸好电梯里面并没有人,我连忙走进电梯,按下“关闭”的按钮,然后再按下“4”的按钮。数字的按钮一直到“8”,说明这栋公寓大楼有八层。我掏出记事本,记下“八层建筑物”。
电梯到达四楼,我惴惴不安地走出电梯。我看到右手边摆着一盆盆栽,走廊则与一楼相同,看不见一个人影,打过蜡的油漆地板同样发出冷冷的光。左手边有一扇小窗,站在小窗前,正如文章所描述的,可以远望江之岛,当然,岛的中央耸立着一座铁塔。
转过身回望走廊,走廊的右侧排列着房间,左侧是墙,但没有窗户。走廊看起来很明亮,因为天花板的电灯二十四小时都亮着,而且壁纸很干净。我想,如果在左侧墙上开几扇窗户,不就可以节省电费了吗?
我慢慢往前走,从眼前的房门开始依次记录门牌上的名字。一排有五间房,最前面的是四○五号房,主人是木内,然后依次是四○四号房的光田、四○三号房的佐藤、四○二号房的芳贺和四○一号房的冈部。没有看到三崎的名牌。
我首先按下最靠近电梯的木内家的门铃,但按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看来屋内没有人。没办法,我只好移动到下一户的光田家门口。按铃后很快就有动静了,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位中年女性的脸,她满脸狐疑地看着我。
我赶紧递上一张写着侦探事务所的名片,一边向她低头致意一边说道:“对不起,我想打听一个叫三崎陶太的人,他以前应该是这栋大楼四楼的住户。”
“三崎先生?”这位女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猛一看会觉得她是中年女性,但她的年龄也许还不到四十岁吧。
“是的,他姓三崎。您认识他吗?”我再度询问。
在三崎陶太的文章中,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房子是从电梯数过来的第几间,但我总觉得离电梯很近,所以这间房子很有可能就是陶太住过的地方。
“在这层楼,没有姓三崎的人。”
“是吗?那么上一层或下一层楼有这个人吗?”
“这个嘛……我对其他楼层的住户不熟悉……不过从一楼的信箱来看,恐怕其他楼层也没有叫做三崎陶太的人。”
“这样啊?可是他以前的确住在这里呀。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一年住进这里的……”
“从昭和五十九年就搬到这里住了。”
“五十九年?”那就是公元一九八四年了,正好是发生文章中不可思议的杀人事件的第二年。
“大致可以确定,三崎陶太先生至少在这里住到一九八三年五月。对不起,请问您是怎么找到这个房子的?”
“由镰仓站前一家不动产公司介绍的,位于东口……”
“哦,那您还记得那家不动产公司的名字吗?”我像刑警般取出记事本,一边问一边做记录。
“名字倒是记不起来了。”
“是吗?您在此地住了差不多有八年了吧,在这段期间,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其实,这栋公寓大楼的生活环境挺好的,每户都装了洗衣机和干衣机,还有两部电话。”
“哦,是吗?对不起,请问这房子是租的吗?”
“是的。你问完了吗?我正在洗东西。”
“啊,真是抱歉!谢谢您的协助。”
门“砰”地关上了,我再走到隔壁的佐藤家。该户也有人在家,开门的又是一名中年女性。奇怪的是,这名主妇也是一九八四年才搬来此地居住,是经由横滨的不动产公司介绍才租了这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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