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克斯扯开女孩大衣的前襟,露出浅灰色的毛衣。他将毛衣下摆掀起了一小截。于是,有着光泽质地的衬衣显露了出来。看得出,那上面 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可是血量并不是很大。
衣扣是解开的,阿莱克斯一把扯开衬衣的前襟后,出现了同样是带着一些血污的白色贴身衬裙。质地考究、轻柔的衬裙已经被剪开了。
“这衬裙一开始就是被剪开的吗?”
“不,是我干的。裙子底下本来还有吊袜带的,也被我拿掉了。女人的内衣其实机关多着哩。
尤其是家境优越的淑女。你看,这里有一个横着切开的大口子。”
罗恩也将手电笔朝那个地方照去。连同阿莱克斯手中的电筒,两道光束汇聚到了一起,映现出腹部上一个咧开得很大的创口的一部分,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肚子整个被横着切了一刀,从右至左一气呵成,不带丝毫的犹豫,真可谓艺高人胆大。能这样的做的,恐怕是个医生。”
“你等一下。”罗恩紧接着又说:“面对尸体从右到左?是这样吗?”
“具体怎么样还要等拉回去检查。看上去是这样。”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就是个左撇子干的喽,你说呢?”
阿莱克斯点了点头,说:
“有这种可能。”
然后,他看着罗恩的脸。
“也许是倒过来的。”
“倒过来的?”
“跨坐在胸口上,从左往右,咔嚓一下……”
这时,罗恩注意到,捏着布料的一角做着讲述的阿莱克斯的手指头是裹在橡胶手套里的,而 且指尖上似乎沾着一些血迹。由于橡胶是黑色的,轻易发现不到。
“这算是解剖吗?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谁知道呢。”
阿莱克斯口气淡然地说。
“据说骨盆被人动了手脚?”
阿莱克斯点了点头。
“骨盆其实是个底部开了个洞的骨质容器,形状像大号的沙拉碗。就像这样,前端朝下倾斜着。而她的骨盆,左右被切开了,右边一下,左边一下。而前面的一半朝前突了出来,你看了就知道了,她的小肚子是鼓起来的。”
阿莱克斯一边用电筒照着下腹部,一边说明。
“等一等,阿莱克斯。”
罗恩又开了口。
“我就猜着了你会提问的。”
阿莱克斯无可奈何地说。
“问题多着呢。你是说切开了,而且刚才还说过骨盆骨折。”
阿莱克斯点点头:“我是说过。”
“那先说说‘切开’是怎么回事吧,你说的是‘切’?”
就像一个行家里手遭受了沉重打击,阿莱克斯垂下眼睑,咂了一下舌头,然后说:
“我自己也是难以置信。可除了用‘切开’
这个词儿,我也想不起别的了。”
“怎么弄的?用什么切开的?”
“是用细齿锯条切的。从正面的左侧。”
“锯条?!”
罗恩提高了嗓门。
“是的,罗恩,是锯条。这不会错的。要切开这么大块的骨头,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闻毕此言,罗恩愤愤地哼了一声。
“在肚子上割开一个大口子,然后把口子撑开,将锯条的一头伸进去,用力拉动,把骨头锯开。”
黑暗中,罗恩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锯骨头?”
“是的,骨头。”
“上帝啊……”
情不自禁地,罗恩的嘴里冒出了卖淫酒吧里的吉米·格雷策的口头禅。
“究竟为什么呢……”
“等抓到凶手以后再问吧。在这个地球上,除了凶手本人,没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我们这些头脑正常的人是琢磨不出来的。”
“这人是个疯子吗?”
“嗯,要是有人这么认为,我是不会反对的。”
“正面的右侧呢?也被锯开了吗?”
“裂了,或者说碎了。所以我才说是骨折。”
“右侧裂了,而左侧被用锯条锯开……”
“就是这样。”
阿莱克斯点点头。
“总之,骨盆被切成两块,前面的一块还被往前拽了出来,是这个意思吗?”
“罗恩,你说对了,正是这样。”阿莱克斯说。于是,罗恩加重了语气:
“怎么拽得出来呢?如果不去动它,两块骨头应该是合在一起的,难道不是吗?因为腹腔空间很小。骨头拽出来后,又是怎么固定住的呢?”
“锯开的口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什么?”
“就是垫片。具体是什么还不好说,反正那里面嵌着个东西,木片或者什么别的。”
“是必然如此,还是碰巧这样的?”
“都不是,明显是故意的。塞进个东西,是为了使两块骨头不会再像原先那样咬合在一起。
骨盆里的空间就被拉大了。”
罗恩在黑暗中哑然失色。这个解释出乎了他的意料。片刻的沉默之后,他问道:
“你说里面塞进了东西?”
“是啊,罗恩,可能是铅笔头吧。我把手指伸进去探过,摸着挺像的。”
又是一阵无言。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说:
“你是说……铅笔?”
阿莱克斯没有搭腔。
“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是,阿莱克斯从鼻孔里笑了一声,然后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罗恩不说话了。确实,说起来自己也够孩子气的了。这足以说明了案情的罕见、神秘程度。
“罗恩,你就放过我吧,别再对我问这问那了,我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呢。没人能知道的。
我只能说,这个跟某种手术很相似,莫非是在练手……”
“哪一类手术呢?”
阿莱克斯起劲地摇了摇头。
“不,我纠正一下。没有这种手术的,压根儿就不存在。对母体来讲,这么做没有半点好处,这种手术就是天方夜谭。”
“什么母体?”
“啊……”阿莱克斯似乎若有所思,“刚才是随口一说的……”
阿莱克斯抬起头对着黑漆漆的夜空望了一会儿,随后垂下目光,继续说:
“这么说好了,女人体内的骨盆,是分娩系统的一部分。所以,女人的骨盆比男人的要大一些。”
“嗯。”
“假如出此狠招的是个医生,那就应该是一种对付难产的治疗方案。可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这么干……这绝对不可能。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在医学上能有什么价值。这么做对女人没有任何益处。纯粹是愚蠢的蛮干,没有任何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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