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敷竹史慢慢回过头去。是小谷。
“找到了!找到一件重要的东西!这封信,是在岩田富美子的包里翻出来的。在一个装化妆品的小包里找到的。折得很小,塞在一个小化妆盒里,所以到现在才发现。”
吉敷竹史接过来,在办公桌上把那封信展开的时候,还可以闻到脂粉气。
“用文字处理机打的?”吉敷竹史问。
“是的。”
吉敷竹史看着那张纸,恨不得要把它吞下去似的读着上面的文字。读着读着,不由得血往上涌,变了脸色。纸上的文字是这样的:岩田富美子女士:请乘坐二十点零六分始发于新泻的新干线“朱鹮418号”前往东京,随信寄上车票。我将乘坐十九点整始发于盛冈的新干线“山彦194号”前往。你我乘坐的列车将于当晚十点半左右先后到达上野站。另外,务必把这封信带上。
小渊泽茂
吉敷竹史抬起头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吉敷竹史兄!您怎么了?”小谷问道。
“啊,这,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
“是吧,您怎么看这封信?”
“至少能证明殉情的说法不能成立。你看,关于一起去死,这上面一个字都没写,这口气分明是想在上野幽会!”
“写是没写,但也不能排除后来又打电话联系,决定在各自的列车里自杀吧?”
吉敷竹史抬起头,看着半空思考起来。有这种可能吗?木山秀之是六月二十四号在盛冈城遗址公园自杀的,这个事件在盛冈引起很大轰动。岩田母子跟事件有关,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不久就离开盛冈去了新泻,这是木山秀之自杀后一个多月,即七月底的事情。又过了二十来天,小渊泽茂和岩田富美子的尸体就分别来到了上野车站。两个人分别二十多天了,就是想殉情,也不妨见了面再商量一下,为什么一定要在见面之前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各自服毒死亡呢?这实在叫人无法理解。
“这封信没有信封吗?没看见邮戳吗?”
“没有信封,只有信纸。而且叠成一个小方块,塞在化妆盒里。”
“嗯……”吉敷竹史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拇指和食指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能明白一点:‘朱鹮418号’的票,是小渊泽茂寄给岩田富美子的。”
“是吗?你这么认为?”
“怎么?我这么认为有什么不对吗?”小谷歪着头不解地问。
“你不觉得用文字处理机打的这封信有些奇怪?”
“此话怎讲?”
“这么短的一封信,为什么不手写呢?用文字处理机打,比手写麻烦多了。”
“这是我们的看法。那些工作中整天使用文字处理机的人,机器就在手边,伸手就打,不会觉得麻烦。”
“可是,按照惯例,署名总得手写吧?算了,不必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儿了,学校的老师,整天使用文字处理机也不奇怪。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最近学校的老师们也许都用上文字处理机了,机器就在手边,那我问你,‘务必把这封信带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也琢磨了半天,怎么也想不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封信是小渊泽茂本人寄出的,何必要写‘务必把这封信带上’呢?”
“嗯……想让岩田富美子把信还给他吧?”
“为什么?”
“不想留下证据吧。社会上到处都有人议论他们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要是被人抓到了真凭实据,他就更觉得难堪了……”
“打电话啊,又没人给他安窃听器,把他说过的话都录下来。说过的话立刻就能消失,留不下任何证据。把车票寄过去,然后打个电话,行了!”
“就是,反正很快两个人就一起自杀殉情了,以后也不会在社会上引起什么骚动。”
“还有,在这封信里,小渊泽茂署的是全名。既然特意用了文字处理机,就是为了不留笔迹,署名用个开头字母什么的,不,就是不署名,对方也知道是谁。我们能从这封信里知道的,也就是‘朱鹮418号’的车票是被邮寄到新泻的。当然也不一定是新泻,总之是被邮寄到岩田富美子手里的。”
“吉敷竹史兄,您怎么看这封信的最后一句?‘务必把这封信带上。’”
“我认为,这封信本来是应该消失的东西。”
“消失?”
“对!”
“所以,小渊泽……”
“不,我不是说小渊泽茂,而是小渊泽茂以外的人,本来是想把这封信拿走的。”
“小渊泽茂以外的人?谁?”
“凶手!”
“这么说,不是殉情?”
“不是殉情,是他杀!”吉敷竹史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果然是他杀!
“怎么杀的?”
“恐怕是先在‘朱鹮418号’上把岩田富美子毒死以后,再去‘山彦194号’毒死小渊泽茂。按照凶手的计划,这封信是不应该被带到上野站的。”
“为什么带到了呢?”
“一定是凶手没有找到。凶手没想到岩田富美子会把这封信叠成这么一个小方块,还把它塞进化妆盒里。这一点可以说是凶手的失误。”
“啊……”
“就连我们这些警察,不是到现在才发现吗?凶手在火车上,还要躲避着别人,急急忙忙地在岩田富美子的包里找,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呢?”
“原来如此!您分析得太对了,佩服!”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这么说,这封信是凶手给岩田富美子设的圈套?”
“正是。”
“那么‘山彦194号’上的小渊泽茂呢?”
“这边吗,没发现信之类的东西吧?”
“没发现。”
“这就是说……”
“明白了,‘山彦194号’的车票是小渊泽茂自己买的,对吧?”
“什么?不对。小渊泽茂也收到了一封同样内容的信,信的末尾也写着‘务必把这封信带上’。小渊泽茂带来的这封信,被凶手找到拿回去了。”
“明白了!小渊泽茂收到的信,署名一定是岩田富美子!”
“当然是岩田富美子。”
“凶手也给小渊泽茂设了圈套……这就是说……等等,吉敷竹史兄,这就是说,凶手也上了‘山彦194号’?”
吉敷竹史被小谷这么一问,显得有点儿尴尬。他想了想说:“这样的话,凶手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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