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感谢意想不到的幸运,倒不如说昂作快要被那个重压感,导致神智昏迷了。因此,他判断是时候退场了。如果再待下去的话,就要露出马脚了,而且,由于太过髙兴。身体不断地颤抖,无法满意地周旋应对。
田中昂作从凳子上滑下来,“霍”地站在地板上。但因为他身髙一米六〇左右,头的位置几乎没有变化。
“啊,您要回去了吗?”一旁传来惠美的声音。
田中昂作威严庄重地向站在店门口的福子走去。
总共是一千三百日元,昂作拿出一千五百日元,说了句“小费请拿好”后,便来到寒冷夜空下的大街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小费请拿好”。昂作相信,通过这些,自己已经比其他男人领先一步。
那晚,他由于过于高兴,怎么也睡不着。
03
可是,第二天再去,坐在“大多福”的柜台上,昂作在店里的地位,似乎并没有特别提高。惠美只是没有再问姓名,伹她与其他的年轻客人们聊得投机,连给昂作斟酒都没有。
昂作当然大失所望,但对女人没经验的他认为:这肯定是因为那个姑娘,已经暗暗迷上了自己,在人前掩饰羞涩呢。
不久,三月末到了,萩尾惠美到“大多福”店工作快两个月了。昂作几乎每天都要去“大多福”店的柜台上坐坐,但迄今为止,与惠美最心心相通的一次对话,还是猜中她老家的那个夜晚。
惠美在“大多福”店的人气直线上升,店里的生意,也越发的兴隆,把她介绍来的药店老板,现在在店里也是VIP级的待遇了。可是,听说,他和惠美并不是特别熟悉。她经常去他开的药店买药,聊天时,惠美问他:有没有什么店的工作比较轻松,受她之托介绍工作,仅此而已。
每次药商都企图作为惠美的负赍人行事,可他主动想辞退那光荣地位的日子来到了。
那是四月初的一天。总是充满阳光、天真烂漫的惠美,在柜台里垂头丧气,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边。神情惴惴不安,非常奇怪。
那时,就连昂作也认为惠美,也许不是迷恋自己,而回到了以前一直坐着的、最靠角落的位置。于是在柜台里,想去角落和福子窃窃私语的惠美,自然来到了他的面前。昂作零星听见了一些她与福子叽叽咕咕耳语的悄悄话。
“怎么了……啊?……”昂作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福子看看惠美,好像在征询她的意见,该不该说。惠美想了想,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也想说给社长听听。”
萩尾惠美此时告诉昂作,她和福子的故事大致如下:实际上,自己现在正和某个年轻男人生活在一起(听到这儿,昂作感觉是当头一棒。昂作相信惠美还是个处女),但以前有个假装是经济后援人的男人,一直在纠缠自己。自己借了这个男人的钱,本打算和他算清楚,明确分手后,和现在的年轻男人一起生活。可是,新男朋友靠了也白靠,至今还没有赚着钱。
就在这时,也许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过去那个经济后援人,今晚闻着味儿,来到这家店里来了。远处正对着的那个胖男人就是他,靠他们三人这边的年轻男人,就是现在的恋人。
如果就这样,二人相互知道了对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恐怕会动刀动枪吧。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设法糊弄过去。先把年轻男人支出去。首先要把他们分开。
但是,总之,现在,要对付那个经济后援人。他来店里,自己只有把刚刚借他的钱还给他。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所以,能不能立刻借给自己些钱。
惠美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僬悴不已,惊慌失措地站在那儿。
“那么要多少呢?”福子压低声音问道。
“那个……”惠美吞吞吐吐地说道,“一百万。”
福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没那么多。你说得太突然了。”
“不,我多少还有些积蓄。所以,没有一百万也可以。如果您能借给我的话,我会拼命努力工作,还给您的。我什么都可以干。”
看见惠美泪水涟涟,昂作觉得她很可怜,说道:“老板娘,借给她吧。”
“但是,现在,这儿顶多只有五十万日元。”
昂作心想:现在是自己必须拿出勇气的时候了。听惠美的口气,她有想和那个年轻男人分手的意思。如果现在卖她个人情,以后也许就说不准。
昂作最近和妻子亲热时,总是浮现出惠美诱人的裸体。此时那个诱惑,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一天,昂作很难得地,在钱包里放了五万日元现金。
“这样啊,好的,“昂作开始大模大样地说道,“我这里……”边说边把手伸进西服口袋里掏钱包。实际上,此时,他的内心,仍在犹豫。
“我这里有五万。要是平时,会带个七、八十万。可今天白天,刚做了笔大买卖。嗯,这样,好啦……”
话已至此,他还没有下定决心。犹豫了数秒后,他一狠心地说道:“这些,借给你吧!”
仅仅五万日元,可昂作却兜了个大圃子,说了半天。总共五十五万,按惠美说的,应该还差将近一半。尽管如此,她还是泪眼朦胧,开心地说道:“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我会努力工作的,尽早把钱还给你们。从明天开始,我会比以前更加努力,请多多关照。”
昂作使劲地点了点头。帮助他人的充实感,使他那夜睡得很香。
从第二天开始,惠美当然销声匿迹,不再在店里出现了。但昂作却感觉出了什么事,非常难受,也许惠美因为那个经济后援人吃了大苦头,住进了医院。
福子第二天没有看见惠美,就立即奔到她的公寓。她已经搬家了,即使问房东,也无从知晓。她不可能告诉房东,自己的新住址,而且,原籍和老家什么的,惠美全都没有说。
因此,福子第二天立刻就意识到被骗了。但近一个月之后,以昂作为首的、店里知情的常客们,才想到那是一个两男一女、合计三人的欺诈团伙。
和萩尾惠美简直像兄妹般亲密的、对她无所不知的街道药商,立刻和她划清了界线,开始说什么都不知道。因此,福子明白了,没有任何可以追査她的线索。
店里损失了五十万,如果包含以前支付给惠美的薪水的话,损失应该会更多。但由于她,店里的生意兴隆,而且,也带来了很多新客人,扣除这些的话,损失应该没那么大。彻彻底底损失的,也许是被她骗去了五万日元,平时酒钱陡增的田中昂作一人。
于是,昂作像说梦话似的,嘟嘟哝哝地说道:“损失了五万日元,损失了五万日元。”他想挽回这些损失,便渐渐远离“大多福”酒馆,恢复到和以前相同的频率,一个月去一次,也开始像以前那样储蓄。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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