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壶井并非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看起来是个喜爱交谈、开朗的人。但是关于自己的身份和职业,他只字未提。或许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可炫耀的吧。
壶井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由于他属于喜爱交际的性格,所以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魅力。当吉敷说壶井是孤单一人时,旅馆店主感到非常惊讶,他嘟囔着“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关于着装,壶井好像只有身上穿的那套衣服——白衬衫、黑裤子、一直披在肩上或拿在手里的一件灰色发白的日式外套。旅馆店主说,报纸上所描述的死者的穿着和壶井的穿着不一样,这也是让他们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报警的一个原因。店主还说,从没见壶井穿过浅茶绿色的薄夹克和鸭舌帽。这大大提升了吉敷推测的准确度。
吉敷注意到,当时新闻报道了“浅茶绿色的薄夹克和鸭舌帽”,这个形象和壶井本人并不相符,却严重误导了人们。新闻所描述的服装让听众觉得死者是个时髦、爱打扮的人。但听了旅馆店主的描述才知道,事实与此大相径庭。
或者这正是犯人的意图,而且这个诡计的确奏效了。因为在那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死者的身份仍杳然不明。
吉敷拿着从壶井旅行包里找到的当票去了附近的当铺,得知壶井当的是手表。而且这块手表还是高级的浪琴表。吉敷猜想,壶井以前或许很有地位。
虽然线索很少,但调查仍慢慢地进展着。吉敷知道了死者的名字和出身地——至少是死者自报的名字和出身地。
还有一件事让吉敷很在意。壶井和将他从TP宾馆安全楼梯推下去的犯人,是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和契机接触的呢。是偶然相遇,还是犯人联系的壶井呢。也许壶井就是为了和犯人见面才到东京来的。这样的话,犯人有可能是住在东京的人。如果是犯人联系的壶井,那么应该会有打到旗田旅馆的电话吧。
“唔,没有这样的电话……”面对吉敷的询问,旗田旅馆的老店主边回想边缓缓地回答
“八月二十三日、二十四日,是星期四和星期五,没有找壶井的电话吗?”
“对,没有。”这次店主回答得很坚决,“外面打来找壶井的电话,一通也没有。我没有替他转接过电话。”
“那,壶井有没有从旅馆往外打过电话?”
“也没有。”
也是,反正外面都有公用电话。既然没有找他的电话,难道他真的是约好和犯人见面才到东京来的吗?吉敷开始朝这个方向思考。
“壶井是上周五的傍晚来到这里的吧?”
“对,傍晚六点左右。啊,请稍等一下。”说完,老人走到走廊里面,打开了日光灯,又走了出来。吉敷和小谷在旗田旅馆二楼的走廊和老人面对着面。即使是白天,走廊也很昏暗,而且由于太阳落山了,旅馆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日光灯闪了几下后,亮了起来。
“星期五他就待在旅馆、没有外出吗?”
“对,一直在旅馆休息。”
“吃饭呢?”
“吃的是我们做的饭。”
“第二天星期六呢?”
“星期六他在旅馆吃完早饭,过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对,他说‘今天午饭和晚饭都不用准备’。”
“‘午饭和晚饭都不用准备’?”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这是不是能说明他已经约了人吃饭。
“他说没说过要去哪里?”
“没有,什么都没说……”
“他本来打算住几天?”
“说是先住到星期一。因为要去看个朋友,所以要看访友的安排,或许会往后延几天。”
“朋友啊……”吉敷抱着胳膊想,如果知道这个朋友是谁,就能了解壶井的去向了。
“他有没有说过是什么样的朋友?朋友住在哪里?”
“这方面的话一句没提过。”
“这样啊。”正当吉敷说完这句话,走廊尽头走来一个十几岁的女服务员,手上抱着一摞报纸。她走到吉敷他们面前,想从他们中间横穿过去。
“那个,请稍等一下。”吉敷说。
“是的,有什么事吗?”服务员停下了脚步,把报纸理了理,重新抱好。
“这捆报纸是上周的吗?”
“是的。”
吉敷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伸出手帮她托着报纸:“是给客人看的吗?”
“是的。”服务员回答说。
“那么壶井的屋里也放了报纸?”
“是的,放了。”老店主在旁回答道。
“知道是什么样的报纸吗?”
老人听后皱了皱眉,露出有点不耐烦的表情,嘟囔着说:“知道吧。因为就是周五的晚报和周六的早报。”
“好像没放周五的晚报。”女服务员说道。
“哦,这样啊,那就只有周六的早报了。”
吉敷帮服务员把那捆报纸放在地上,开始分类。还没等老人伸手,服务员就抽出两份报纸来。服务员做得干净利落,老店主却一脸迷惑,不知道吉敷为什么要查旧报纸。其实吉敷并没有期待一个具体的结果,只是因为线索实在太少了,所以保险起见,查看一下。
“是这两份吗?”
“对。上周二楼只有两位客人。”服务员回答说。这是两份一样的A报纸。
“这里面,哪一份是壶井房间的呢……”
吉敷一问,服务员马上就接着他的话说:“这份是壶井先生房间的。”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里破了。”她边说边指着报纸某一面的下边。果然,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洞。
吉敷把报纸平铺在地上,一面一面地看。虽然他并没有抱什么期望,但看到第三面时,他的手停住了。因为左下的一块儿被撕掉了。
“这是什么?” 吉敷指着缺掉的那部分问,“这是你撕的吗?”
“不是!我不知道!”服务员大声否认道,“不是我撕的。”
那么就应该是壶井撕掉的了。这里原来印的是什么新闻呢。吉敷急忙翻开另一份一样的A报纸,找到同一版面,希望在另一份报纸上看到被撕掉的那则报道。
没有被撕的报纸上写着一个小标题——《骑手泄露马匹情况》,正文报道了中央赛马的主力骑手多次将自己的马匹的状况泄露给黑社会团伙。
“这份报纸能给我吗?”吉敷问道。店主说没有关系,吉敷就学着壶井把那则报道撕了下来,对折后夹在了记事本里。
后来,吉敷和报纸报道的骑手松永荣吉见了一面,但他松永说没有叫壶井的人和他联系过。而且当时松永正在被调查,壶井即使想和松永联系,也很难联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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