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宫地贞子忽然停了下来,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吉敷竹史开始了补充。
“为了勾引大和田,你当时找了谁做练习呢……”尽管那也算不上什么认真的练习。
“其实,那天我并没有和大和田发生关系。”宫地忽然抢过话头,好像是要对吉敷竹史进行还击一样,“如果在那里,我就被他侵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施行了。我只是给他看了我写的那本书,结果他自己提出,想和我一起到飞岛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子哟!……”
“于是第二天,我们在京都的车站碰面后,就一起来到了酒田。”
“你在没有确认梅子是否还活着的情况下,就实施了这样的计划?”
“嗯。”宫地干脆地应道,
“那天晚上,你们并没有急着坐船过去,而是在酒田港的一家宾馆里,住下来了……是吧?”
贞子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酒田警察署的人严厉地问道。
“如果你想问的是,我们有没有发生性关系,我可以吿诉你没有。”贞子平静地回答道,“因为如果在那里,就使出这一招的话,他做完之后,拍拍屁股走掉了怎么办?……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是想欲擒故纵……是吧?”
“没错。我和他约定了,第二天晚上再做。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坐船来到了飞岛。”
说到这里,女人再一次停了下来。
“然后呢?……”旁边的警察催促道。
“当时,我让大和田好好地看了一遍我写的书,他好像对里面描述的那间石屋,也很感兴趣,一路上不停地问我,那个地方在哪里,于是我走在前面,将他带到了那里,根本没费什么工夫。”
宫地贞子忽然又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在前往荒崎的路上,依然没有什么人。虽然二十年没有回过那里,但眼前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稍微被开发了一点而已。”
“她指的是告示牌和水泥步行道吧。”吉敷竹史心想。
“一路上没什么人固然很好,但也因为这样,大和田就放肆地对我动手动脚。那个男人,平时满嘴道德的高尚论调,私底下却是个龌龊的无赖。因为外表不受女人欢迎,才不得不装出一副道德家的模样来。
“最后是大和田先找到了那个石屋。小时候党得那里非常宽敞,现在却显得狭窄了很多。
“当时,我的心脏就像要破裂开来一样,撕心裂肺的悲伤和痛苦,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大脑已经失去控制,顾不上再去确认梅子的行踪和生死,一心只想把大和田带到那里。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那个石屋里有什么,也不清楚梅子就在那里。
“大和田先于我钻进了石屋,之后便惊叫一声,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我看到了梅子的鞋子,然后就检起脚边的一块大石头,冲进石屋,朝跪在梅子尸体前的大和田的后脑,狠狠地砸了过去,是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地砸,艮复地砸,直到看见他的脑浆,溅到石壁上才停手。”
女人说不下去了,全身在恐惧的笼罩下,剧烈地颤抖起来。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努力将情绪稳定了下来,又接着往下叙述。
“杀死他实在太简单了,一点困难都没有!……怒火控制着我的大脑,使我根本顾不上去想梅子是否还有气。看到梅子尸体时的愤怒和震惊,让我不顾一切地,想把大和田杀掉,心里承受的巨大打击,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
原来如此,吉敷竹史的心有所会。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宫地贞子接着说,“如果梅子没有死,我也不打算杀他。可是眼见梅子就倒在那里,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身边还倒放着一瓶安眠药,怒火很快就压过了意识,大脑变得无比清晰冷静,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
吉敷竹史点点头,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某些画面,梅子和她的母亲,尽管性格遐异,但母女俩在自寻短见时的情景,却是何其相似啊!……天哪,这是多么悲哀的巧合啊!……而现在,贞子的右手腕上,也同样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大和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为了亲眼看看书中那间神秘小屋,而特意前来飞岛的他,在看到梅子的尸体后,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事件的真相,头就被碰了个稀烂,最终命赴黄泉。”
吉敷竹史又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后来,我在石屋里挖了个坑,将梅子埋在里面,然后,从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锔子和盒子,把大和田的右手锯了下来,装了进去。接着,我把他的尸体拖到外面,挖了个沙坑埋了起来。
“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那天晩上,我没敢再回飞岛的旅馆,而是在树林里熬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搭船回了本州,买来粗盐把盒子填满,再包装好,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跑到离京都比较近的大阪,从那里将包裹寄了出去,之所以选择中央邮局,是因为那里平时人很多,工作繁忙,不会给服务员留下太深的印象。
“事情就是这样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女人这才抬起头,第一次看着吉敷竹史的脸。
“嗯,当然还有,后来你为什么又回飞岛了?不是有足够的时间逃胞吗?……如果你离开这里,远走高飞,我们未必能这么快抓到你,说不定,现在才发现梅子的尸体,然后开始着手发布全国通缉令。当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被逮捕只是时间的问题。”
吉敷竹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并没什么特别的用意,不过是警察录口供时的例行问题而已。
没想到宫地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笑容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信息?吉敷竹史一时捉摸不透。
“那是因为神在召唤我。”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始终放不下那两具尸体,满脑子都是他们两个人的脸,晚上连党都睡不着。”
“在回飞岛之前,你都躲在哪里?”
“巢鸭和千驮谷的廉价宾馆里。”
“在东京各地辗转吗?”
“嗯。可心里想的全是那两具尸体,所以最后决定,在融雪的四月,我再回来看一看,确认一下尸体有没有被发现。”
吉敷竹史点了点头头,没有什么需要插嘴的意思,并用眼神催促着宫地贞子,好,继续朝下讲。
“于是,我又回到飞岛的荒崎,用铁锹把尸体挖出来,果然还和之前一样。那时心里甚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非常谨慎,一直等到天黑之后才去的荒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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