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这一切都被水泥覆盖住了,弄得像一个石洞,通道像内脏一样被藏到了里面。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又是谁实施的工程呢?这是你在《阿依达1987》摄制组决定将恶女岬作为外景地之后干的吗?这一点极为重要,因为如果是你干的,杀死波尔·阿莱克森就是有预谋的,你就是凶手。”
御手洗说到这里停住了。
“福尔摩斯先生,你这么推测就很奇怪了。”理查德·阿莱克森开始回应了,“因为如果想让理查德看起来像是被淹死的话,通道裸露在外也可以实现,不必浇筑水泥,这样愚昧的警察也更容易发现‘真相’……”
“那可不行。如果其内部一目了然的话,众多的电影摄制人员就能清楚地看到大火究竟是否燃烧,还有海水是否真的上涨了,要让根本不曾发生过的事情看起来像是发生过一样,那就必须要把这个过程隐藏起来。”
“原来如此……”理查德沉默了。而御手洗则仔细观察着他。
“你真是个出色的演员,阿莱克森先生。如果你投身于好莱坞,或许可以和这位大明星演对手戏。也许现在的台词,也是为了给我的推断留下依据而故意露出的破绽……”
两个人一直对视着,目光似乎要迸出火花。
“如果全盘接受你刚才的台词,在通道外浇筑水泥就不是你的主意了,但是……”
“你偶尔也该试着坦率地接受现实吧?名侦探。否则你刚才的演技就可能成为事实。人的思维怎么可能那么复杂?”
御手洗沉默着,慢慢地点了两下头。
“好,或许吧。就算是上天为了你能够从阿莱克森家族全身而退,偶然将这个建筑布置成为一个巨大的杀人机器,而你没有主动搞过任何小动作……”
“不,做了一点点……”
“那个纱窗?”
“对。”
“所以你想说,在摄制组来到之前波尔·阿莱克森被淹死是个不幸的事故?”
“对不起,或许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可事实如此。浇筑水泥的是波尔,不是我。上天给了我一个脱离阿莱克森家族的机会,我则抓住了这个机会。仅此而已。
“当我们一起在水下的时候,因为潜水工具出了故障,他死了。而我也没有带万向节,其实因为距离比较远,即使带了也很难救他。我只感觉到人死如灯灭,上天很轻易地就可以把一个人招走。人一死只能草草收场,我当时深刻地领会了哥哥在澳大利亚面对另一个人死亡时的这种心情。刚才我听了你的那番话,再次产生了这样的感慨。”
“我不想反复欺骗这里的朋友,我现在只想知道真实情况。”御手洗说。
“我可以在上帝面前发誓。波尔为了他可怜的儿子,简直要把埃及岛的地下弄成一个要塞。巨大的海水淡化机、大型发电机,还想建一个小型地下花园,电影放映室和图书馆也在规划之列。你已经知道,有好几项工程已经接近完工了。我哥哥为了他来日无多的儿子,几乎拼了老命。他和我完全不一样,对女人几乎视而不见。他本来就是个老古董,对知识分子以外的女性完全不感兴趣。虽然是双胞胎,但我们之间巨大的反差常常成为相互调侃的内容。我如此好色,多半是因为出生不久就患了热病的缘故。
“波尔只爱一个女人,就是安妮·鲍琳,是个无聊的女人,当然这是我的看法了,总之是那种把教科书和实验器材当成情人的女人。她就是罗杰的母亲,糊里糊涂地受到二英的污染,生下了那样的孩子。
“我哥哥深深爱着安妮,没有人能代替她的位置,所以他也深爱着罗杰。埃及岛的地下设施还没有全部完工,他应该是死不瞑目啊。作为手足兄弟,我怎么可能杀他呢?我可不是开玩笑,如果为了解救他们父子,我倒是可能杀人。”
“可是那又怎么解释?阿莱克森先生,你常常对秘书和周围的人说,如果你今后遭到不测,肯定就是非常诡异的情况,普通人绝对不行,应该请全美国最出色的侦探来侦破。
“既然波尔的死是一个意外,那你为什么会预测到整个过程是如此复杂。”
理查德一时沉默了。
“你戳到了我的痛处。也许你不会相信……那是我的玩笑话。我曾经设想过许多脱离阿莱克森家族的方法,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付诸实施……
“说真的,我曾假想过哥哥死亡的情况。我不需要别人一定相信我,但那的确是事实。所以我总是开玩笑。如果哥哥死在了恶女岬,我就先做这,后做那,像下棋一样,一步一步地谋划善后。这样,我就预想了很多复杂情况。不管怎么说,我自己也希望外界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啊。最后我的空想突然就成为了现实,就在摄制组进驻埃及岛之前。我此时却只能诅咒命运了,因为我本希望事情的发展应该再缓慢一些,我不想那么手忙脚乱。但是,上天就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我。怎么样?你相信我所说的话吗?”理查德·阿莱克森终于流露出了哀求的神情。
“嗯,好吧。八月十四日,你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两年以前就已经‘死’去的尸体,而且他还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双胞胎的想法都很相似,这时你的头脑中浮现出的计划,和在澳大利亚沙漠里的波尔·阿莱克森一模一样。”
“对。我看着哥哥的尸体就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我先用剪刀剪掉了他的胡子,又用电动剃须刀隔着木梳刮去一些短须,弄成那种一晚没有睡觉的憔悴模样。
“总之,我把他打扮成了我的模样。我经常自己料理发须,所以对这些都很在行。我自己在保养自己的尸体,简直是灵魂出窍一般的感觉。我们两个是这样的相似,连我自己都觉得讨厌。
“一旦下定决心,我就按部就班地安排时间。把在市内餐厅约见特芙拉导演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一点,而那时正是上午十点半,我把尸体运到圆形塔楼六楼,给他穿上我的睡衣,做成正在游泳的奇怪样子放在了那里。
“我还准备了好几个装满海水的水桶,将炭灰溶解在里边,藏在衣橱里。我还趁哥哥刚刚进入尸僵期,也把他藏好。那么,你知道下一步我怎么做吗?”
“你让保镖都到五楼和四楼去,然后你自己在暴风雨中将波尔的尸体搬到七楼,将水桶里的海水洒向墙壁和地面,还有波尔身上。最后把水桶扔进海里。
“可是接下来问题出现了,我在这个地方也感到有点苦恼。那个密室是怎么做出来的?那个铁门里有一个向上扳动的门闩,从外侧就是用针或者丝线,再或者用磁铁,都不可能将它锁上。小窗上还有纱窗。”
理查德挑衅一样地盯着御手洗。
“墙壁是用石头砌的,没有任何机关,想从外边打开内侧的门闩,就像把金字塔当成水泵抽水一样,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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