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接近核心了,只差最后一步。要继续吗?还是等下回?”
通子稍稍思考了片刻,说道:“再试试吧,不过请让我再稍微休息一会儿……”
“好的,那就请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通子觉得,哪怕要稍稍勉强一下自己,也必须乘胜追击。如果下次无头男再在催眠时出现,自己很有可能会再次达到高潮,这种事若多次反复发生,咨询师迟早会有所察觉。如今自己已经高潮过一次,至少短期内不会再发生。因此,自己应该冷静地去面对。
之前通子从未注意过无头男出现时自己周围和身后的情况,原因也是这么回事,由于身体状况发生了改变,导致无暇他顾。刚才是有心理咨询师在一旁催促,通子才注意到了身后。所以此刻更应该乘胜追击。眼下是个绝好的机会,之前自己总是独自一人,不可能做到。
“我可以去下洗手间吗?”
通子用小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可以啊,请吧。”
从沙发床上下来,通子只觉得两腿发软,这也是高潮过后的一种表现。一种强烈的自我嫌恶感涌上心头,痉挛还没完全平静,通子拼命用力保持平衡,脚步匆匆地向厕所走去。她想去厕所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裙子上会留下痕迹,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确定一下。在厕所里仔细检查了一遍,似乎没必要太担心。
通子回到诊疗室,缓缓地坐到沙发床上。身体的颤抖已经消失。
“我不想一下子回到那个地方,先从我回到家开始吧。”通子说道。
“知道了。”
说着,心理咨询师再次掏出怀表。通子秉住呼吸,两眼盯着怀表,渐渐返回到冥想状态之中。
“你回到家里,抱住了当时还在家中的麻衣子小姐,对吧?”
“对。”
“是一路跑回家里的?”
“是的。”
“独自一人吗?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回去的?”
“是我独自一人。不,我回到家时是独自一人,但路上还有其他朋友一起。”
“那人是谁?”
“藤仓次郎,不,是和良雄一起……”这时记忆中的光景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不行,我心中害怕,大脑在拒绝思考。”
“放松……不想说的可以不说。静静地想,没必要害怕。”
“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把这一点也忘掉。”
听到对方的劝告,通子放弃了反驳。对咨询师而言,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他自然能说得这么轻巧。但对通子来说,这却是一件攸关生存意义的大事。其意义之重大,甚至到了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地步。
“放松……然后集中意识。你可以睡去。澄清心灵。请你说说你眼里家中的光景。你当时都对麻衣子小姐说了什么?”
那些事通子一直没能回想起来。通子让倦怠的身体更加放松,集中意识。之前她一直想回忆起来,而今天正是绝好的时机。
“我告诉她,我被无头男追赶。”
“嗯,那么,麻衣子小姐有没有问过什么呢?”
通子沉默了。对,她一定问过,可自己又是怎样回答的呢?
“她有没有问过你地点?”
“嗯,应该问过吧。”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当时我还只是个小孩。”
“所以不知道吗?”
“是的。”
“那我换一个问题吧。那天你是和谁一起回家的呢?”
“藤仓家的……啊,我不想去回忆。我把那个朋友……”
“后来藤仓君在一场事故中死去了,是吧?”
“是的。”
“那个孩子——藤仓君,是独自一人吗?”
通子沉默了下来,当天的光景浮现在眼前。自己正在积雪的路上奔跑,留心着别脚下打滑跌倒。没过多久,自家的大门便出现在视野之中。那扇门当时还很新,颜色看上去就跟皮肤一样。那时候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是一个人……”
“你已经到家了吗?”
“嗯。”
“但在看到无头男的时候,你身边有朋友,不是吗?”
通子沉默不语。
“你们在半路上分开了。鼓起勇气来,再回到现场一次。无头男向你逼近的时候,你身边有朋友吗?”
通子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视野渐渐回到现场,感觉就像在倒转胶片。
“听好,我一拍手,你就会回到现场。准备……”
“等等!”
“怎么了?”
“我害怕。”
“没事的,拿出勇气来。这是迟早都要去面对的事。如果不把它彻底查个水落石出,你这辈子都要被这种不安控制。失眠、梦游,还有记忆缺失症,全都赶不走了。准备好了吗?我一拍手,你就会回到现场。来吧!”
心理咨询师拍了拍手。
“你能看到什么?”
“一片空无一人的白色原野。”
“你身旁呢?”
“是藤仓良雄。他在看我……啊,不要……”
“没事的,振作一点。除此以外呢?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
“没了?”
“不,远处还有幢建筑!一幢巨大的木造建筑,黑糊糊的一团。建筑物后面有许多树,树上积着雪。建筑物前面堆着许多圆木,木头上也积着雪。啊,还可以看到铁轨。积雪之间露出两条黑糊糊的铁轨。
“藤仓兄弟几个都在周围。一郎、次郎,还有良雄,他们全在。”
“再加上你,总共就是四个人了?”
“对。我好怕,我好怕。那个无头男肯定会再次出现的。他会来追我,就算拼命逃,我还是会被他追上,最后被他拥入怀中。”
“没事的,他这次什么都不会做。”
“真的吗?”
“真的。他已经倒在雪地上了,你没有看到吗?”
通子沉默不语。眼前这副光景,之前她从未看到过。
“无头男就倒在雪地上,鲜红的血染红了积雪。看到了吗?”
“啊,看到了。他就躺在两条铁轨之间。”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手持柴刀的人。是个男人吗?”
“嗯,是个男人。”
“他是谁?”
“他是凶手。是他砍下了伐木场主人的头颅,杀害了他。”
“正是如此。能看到那个人的长相吗?”
“看不到。他太残忍了,就是个魔鬼,完全没有人心,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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