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围着通子不停地走动,却迟迟不说话。这种沉默太恐怖,吓得通子瑟瑟发抖。次郎的缺席反倒使她感到不安。在盛冈时,大哥一郎就一直是她恐惧的对象,而在这一点上,或许次郎也一样。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带着他们四处乱跑的时候,一郎都几乎未开口说过话。
“你长得可真不错啊,加纳通子。”
听到头顶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通子条件反射地缩起了脖子。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通子以为一郎准备长篇大论一番,于是选择默不做声,没想到对方也沉默不语。通子意识到对方真的是在问自己,便使劲儿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了?”
通子又点了点头。
“我是说我们都住在盛冈时的事。你,加纳通子小姐,整天像领着奴隶一样带着我们兄弟三个到处跑。当时你把我们都当成你的小弟、手下了吧?整天对我们颐指气使,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一会儿过来,一会儿又滚开的,把我们当狗使唤。”
藤仓一郎说这段话时的感觉就像在唱戏一般。与其说他已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倒不如说他是在玩一场游戏。面对这样的场面就必须这样说话,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是在照着剧本演戏,让人感到笨拙。
通子什么都没说,一郎的话仿佛触发了她身体的某个机关,泪水自然而然地涌了出来。这一幕也如同演戏一般虚伪。
“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感想?过去你可是女王陛下哦。一手掌控我们兄弟三人的女王。再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活该!当年你手下的小弟,如今却把你剥了个精光,这滋味如何啊?”
通子默然不语,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说话啊,我问你这滋味好不好受呢!”
“啊……”
一郎一声怒喝,通子轻轻地惨叫了一声。一郎用脚踩着她赤裸的后背,使劲儿蹬她。
通子被蹬得坐不稳,身子前倾,屁股高高地撅起,脸险些着地。通子赶忙坐好,想到这不雅的姿势全被身后的一郎看到,心中就有一种无以言喻的绝望。彻底完蛋了!就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沉默。一郎没说话,但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自己方才的不雅姿势无疑激起了对方心中的邪念。想到这里,通子不由自主地抽噎了起来。
“当时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兄弟几个当人看,是不是?”
通子依旧默不做声。
“问你是不是?说啊!”一郎吼道。
“我没有……”通子嘟囔道。那些儿时的事她早就不记得了。
“没有?!你居然说没有?!”
这场两人之间的纠缠实在不公平,力量上的差距如此之大。通子觉得自己根本不必多费唇舌,不管如何辩解,对方都不会放过她的。
“我从没那么想过——”
“别对我撒谎!”
一郎打断了通子的话,又一脚踢在她的腰上。
“啊!”
通子叫了一声,留心身子不要歪斜,背过手捂着被踢到的部位,身体微微前倾。
“既然没那么想过,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弟弟喝下毒药?”
通子感觉一郎是在故意渲染他心中的怒火,为了让之后的暴行看起来更正当,同时也是在激自己。
“对不起,但我不是有意的。”通子说道。话音刚落,泪水便跟着滑落下来。
“我可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一郎愤然道,“那可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
“嗯。”
“嗯个屁!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向我们兄弟赔罪?”
通子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一郎已经走到了面前。
“是。”
“是什么是?浑蛋!我弟弟可是整整痛了一个晚上才死的,你知不知道?”
这问题问得通子惊异不已,当时自己在场,事实上良雄就是在自己家里死的。他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自己就在他身旁,一直坐到天际泛出白光。一郎难道把这些给忘了?
“我们兄弟几个一直陪在弟弟身边,还有我爹和我娘。你知道我们当时心里有多难过吗?”
通子当然知道。她当时也在他们身旁,一郎真的忘了?
“你给我跪下,磕头道歉!”一郎说道。
可通子早已跪在地上了。
“你知道我们一家有多难过吗?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通子老实回答。
“哼,想来你也不会知道。这种事你是不可能明白的。母亲变得癫狂,父亲终日劳作,就连我姐姐也变得不对劲起来,整天哭叫不停,后来我娘彻底病倒在床,整个家就是个地狱。地狱啊!”
一郎突然放声大吼,声音震得窗户玻璃直颤。
“救命啊!”
通子也条件反射似的叫了起来,她突然感觉自己或许会被杀掉,本能地开始呼救。但她不该这么做。
听到通子的惨叫,一郎似乎也感到了恐惧。他飞身抱住通子,用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臭婊子,你再叫,我非杀了你不可。”
一郎的脸凑到通子眼前,出言威吓。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恶鬼一般的脸近到鼻尖上的细小皱纹都清晰可见。愤怒令一郎面红耳赤,通子闻到他身上所散发的一股微微的体臭,瞬间恐惧感倍增。之前觉得对方是在小题大做的想法顷刻烟消云散,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被杀掉。
一郎右手捂着通子的嘴,左手胡乱抓着她的头发和脖颈。通子感到一阵钻心的痛。一郎下手时没有留半分情面,他是要来真的。通子心中的恐惧已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只得用哭泣表达。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恐惧已超越了极限。通子的身体颤抖不止,泪水一滴一滴从睁大的双眼里溢出。
“怎么样?还叫不叫?”一郎吼道,“就算杀了你都不为过,就像之前你杀我弟弟一样。不如就杀了你吧,如何?”
通子连忙摇头,同时在心中高喊“我好害怕,请别杀我”。但因为嘴被对方紧紧捂住,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得一边摇头,一边哭泣。
“怎么样,还叫不叫?”
一郎又问,通子再次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们?怎么补偿啊?”
通子沉默了,这样的问题要怎么回答才好?况且此刻的自己根本无法出声。
“就用你的身体来赔罪吧,嗯?怎么样?”
听到对方的提议,通子再度感到绝望。她的脸因恐惧而变得扭曲,被紧紧捂住的口中发出呻吟般的哭声。
“问你要不要用身体来赔罪?!”
此时的通子已彻底死心了,加上恐惧夺走了她的判断力,让她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只见她拼命地点头。
“很好。”一郎一脸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你也真够脏的,弄我一手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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