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田的态度隐隐透出一丝傲慢,仿佛是在告诉藤仓,眼前的这个女生与自己的关系远胜过他,并且自己这就证明给他看。
“喂,加纳,你还好吧?”
矶田的声音听起来精神饱满,明显带着方才与藤仓打闹时的兴奋。通子还敏锐地感受到了掩盖在兴奋之下的支配意图,这让她十分反感。
“加纳啊——”
矶田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像女孩子撒娇一样。一边说,一边走近通子。
“你还好吗?”
矶田猛地握住通子的右手,通子用力甩开,不假思索地在他的胸口上猛推了一把。自己和他没什么可说的,一旦开口,没准会咒骂不休。
矶田大吃一惊,呆立在原地,像玩到正酣的人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一下子冷却下来。他脸上的笑容也骤然消失,感觉彻底变了个人。是通子把他惹恼了。朋友就在身边,矶田觉得颜面无存。但矶田的亲密态度同样使通子颇感意外。发生了姬安岳那件事,被惹恼的人不应该是通子吗?
矶田仿佛燃烧了起来,瞬间采取了粗暴的行动。他快速逼近通子,把她摁倒在旁边的书桌上。
几张书桌刚好拼在一块,够大又平整,仿佛预先设定好的一般。通子仰面躺倒在书桌中央,嘴里发出悲鸣,拼命扭动手臂挣扎,矶田的手却像钳子般紧紧钳住通子的双臂,让她无法动弹。
意识到再怎么做都是徒劳,通子睁开了双眼。双臂已被拉至头顶,并被矶田用手狠狠摁在书桌上。强烈的恐惧袭来,通子再一次奋力挣扎。但又不能用腿乱踢,那样裙子难免会掀起来。通子只能靠上半身来抵抗,然而这样根本全无效果。
从走廊照进淡淡的灯光,让通子看清了矶田脸上的表情。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背后一定隐藏着对通子在姬安山所为的报复心理。通子觉得,正因为那种报复心理一直郁积心间,对方才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
恐惧与懊悔使通子无法出声,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遭受男生的欺负。之前通子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屈服于男生的气力。沮丧之情让她想哭,所受的冲击却又令她欲哭无泪。
“喂,藤仓,帮我按着她一下。”矶田说道。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通子感觉到次郎的手代替矶田的手摁住了自己的胳膊。
“解剖,解剖!”
矶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高亢。
“解剖青蛙!”
伴随着颤抖的怪笑,矶田高声嚷着。通子感觉得到矶田似乎很兴奋,这种情绪给通子的精神带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混乱感觉,她突然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麻痹,整个人无法动弹。或许是被矶田的话催眠了吧,麻痹感从心底传来,眼前浮现出那只被乙醚麻醉了的青蛙。
矶田撩起通子的外套,把手放在通子裸露的肚子上。通子一惊,条件反射地抬高腿,那姿势就像是在检查是否有脚气病一样。
幸好当时通子穿着衬裙。之前负责风纪的女老师曾不厌其烦地叮嘱,说女生都该穿衬裙。矶田的手在通子的衬裙上来回抚摩,通子甚至感觉得到他手上的汗水,有种奇妙的温暖感觉。这种触感带来的恐怖让通子大声尖叫、拼命挣扎,然而次郎紧紧摁住自己手臂的手却纹丝不动。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此时通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奇妙的陶醉感。这感觉太不可思议了,像一阵甜美的痛楚,在身体里扩散开来。
矶田笑着,笑声久久不停。通子则在恐惧中哭泣不止。然而后来仔细回想,通子却觉得自己当时似乎只是装哭,因为照常理判断,处在那种情况下,若不哭不闹一番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身体里产生的陶醉感让通子感到不可思议。手臂被人牢牢摁住,另有人在自己的身体上来回抚摩,通子睁圆了双眼,心中受挫不已。
“哈哈哈,解剖!解剖!”
矶田依旧嚷个不停,食指按着通子的心窝处,顺腹部一路向一下划,似乎是在模仿用手术刀开膛。尽管微微的痛感让人有些不快,但同时又有种奇妙的陶醉感,这让通子大为震惊。矶田的手指在划到通子的下腹裙边后并没有停,继续向下。隔着裙子,通子感觉到对方的手指终于在碰到自己的耻骨时停止了划动。接着矶田双手比了个拨开腹部的动作,之后又一手架在通子的肚子上,做了个缠绕什么东西的动作。这一连串的举动完全出乎通子的预料,感觉恶心而粗暴。
矶田的笑声依旧没有停歇,且声调高亢。通子的身体随着这疹人的笑声微微颤抖。她此时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任由对方摆布。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全部消失无踪,通通变成绝望。事实上,这样的感觉并不差,通子觉得仿佛真的被人用乙醚麻醉了一样。之前那只青蛙被解剖时,想必也是这种感觉吧。可是,之后那只青蛙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它一定期待着重新清醒,并对此深信不疑。而自己却对它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通子心中涌起无限的悲伤,不禁流下眼泪。
一边哭泣,一边担心自己已经放弃抵抗的决定是否会被按住自己双臂的次郎觉察。
这时矶田的手指离开了自己的腹部,按压感随之消失。尽管看不到,但通子能凭脚步声听出他一溜小跑逃出了教室。紧接着次郎也放开了手,紧追而去。
通子一下子自由了。前一秒,还像半路遇上抢匪一样危险,然而转眼之间,一切恐怖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子又在书桌上躺了一阵,身体不住地发抖,微小的颤动逐渐变得剧烈。通子一直躺到颤抖停歇。
颤抖停止后,通子缓缓坐起身来,拉好被稍稍撩起的裙子,在书桌上静静地坐了一阵。自己似乎是头一次这样没头没脑地坐在书桌上。
16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打那之后,通子与矶田之间的来往彻底断绝了。或许他心里也对自己的行为深感厌恶,从而决定不再联系。就这样,通子漫长无比的初二在安稳无事的状态下宣告结束了。矶田与次郎两人从这所中学毕业,通子也跟着升上了初三。
在家里,通子与父亲之间的交谈越来越少,两个人共处一室,却像彼此不认识的陌生人。通子如同一个租住者,唯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和父亲、阿为坐到一起。学校里交不到朋友,在家里又体会不到亲情,通子的孤独感越来越严重。但至少从藤仓带来的恐怖感中解放了出来,进入日夜翘首以盼的初三。
听说,次郎果然升入了县立高中。但并没有听到有关矶田的传闻,或许是因为他并非当地人的缘故吧。没听人说起他和次郎念同一所高中,也没收到明信片。这对通子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既然毫无音信,或许他已经离开了盛冈。他说话时带东京口音,而且记得他说过以前曾在东京住过一阵子。如此看来,估计是回东京了吧。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不过,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次郎身上。通子必须设法升入盛冈以外的高中,就算死,也坚决不要再和次郎念同一所学校了。初中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要是再念同一所高中,真不知他会怎样对待自己。女高中生完全可以算得上成熟女人了,而那些年过二十的女人,与其说是成年女性,不如说是已步入社会的阿姨。高中女生对男性的诱惑想必会更大,这一点不仅让通子感到惧怕,给她带来一种近似绞痛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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