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路呈缓弯处停下脚步。已经看不见新十津川车站了。十九时五十三分B45列车遇上的卧轨自杀是在这前面吗?这儿离新十津川东站不远,又是正好弯道处,视界不良,前方被树林档往。
吉敷打算在这里整理一下自己的推理所得,就在护栏坐下。
四周有零星几户住家。
被认为是白色巨人抓起、导致B45列车出轨的谜团解明了,也就是说这并非超自然现象。而,一旦解开这项最大的难题,其他问题应该不可能无法解开。
刚刚在计程车里曾深入分析。首先,假定在目前所在的这个位置被B45列车辗断身体、身穿灰色外套和披黑色围巾的男人是吕泰明,其尸体由杉浦邦人和德大寺兼光移入车厢,放在第一节车厢的出入口处,此时有一项重点存在,也就是说,尸体缺少头、手腕以下的双手这三部分。
为何这点很重要呢?因为这三部分被利用来制造身穿小丑服的小丑尸体没错,绝对是这样。吉敷坐不往了,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带着植物气息的风吹拂过他的脸。
第二节车厢洗手间内的小丑尸体,这看起来虽是尸体,但是围观人群和杉浦所见到却只是这三部分,其他则为蓬松的小丑服。如果没有仔细用手触摸整具尸体,则很难知道只是两只手和头颅组合成的尸体,更何况当时是那般异样状况,又是在暴风雪之夜的夜行列车昏暗的洗手间里,而且目击的人不是警察或医师,只是一般人。再加上蜡烛……
对了,蜡烛!吉敷兴奋不已。这样终于明白点燃并摆放那无数蜡烛的理由了,那并非用来营造气氛的工具,而是为了让人无法接近尸体旁。
由于蜡烛插满地板,当时车掌杉浦邦人无法蹲在尸体近旁仔细检查。当然,额头有弹孔会让人以为已无确定生死的必要,何况,还得顾及为警方保持现场。
没错,那并非吕泰永,正确地说,是弟弟泰明的尸体,不,应该说是其一部分。在夜行列车车厢走道跳舞的是吕泰永,但是洗手间内却是已死亡的弟弟泰明的尸体之一部分,兄弟俩在这时候互换角色,也因此,吕泰永可布置成他本来就在B45列车上,而且已经死亡。
既然是兄弟,脸孔多少会有些神似吧!一旦又擦上白粉化妆,就更难分辨了,如果再使身材看起来很矮,谁也不会想到是另外一人!吕泰永为何要做这种事?应该是为了不在现场证明吧,也就是说他没有搭乘函馆本线第11班次列车的不在现场证明——因为,吕泰永杀死源田的手下荒正。
吉敷交抱双臂,走在昔日札沼线遗址的道路上。
荒正是十八时二十分在函馆本线的第11列车内被杀,这点绝对正确,那么,十八时二十分左右,也就是第11列车行驶于奈井江、丰沼一带时,吕泰永在列车上。樱井佳子也在车上,所以弟弟泰明一定也是。
这样一来,在十八时二十分这个时刻,吕氏兄弟是在和札沼线不同的另一条路线的列车上,可是,吕泰永又是如何能于一小时三十分钟后出现在札沼线的B45列车上呢?
推定杀害荒正的时刻之后,不管是往札幌或绕经北边的石狩沼田,都搭不上B45列车,同时在暴风雪中也无法利用汽车,更别说摩托车了。
啊!吉敷又有某种构想浮现,他停往脚步。哥哥泰永就在身边,泰明应该没有卧轨自杀的理由,可是,十九时五十三分,泰明的尸体却遭B45列车辗压过,如此一来,B45列车岂非必须停车?
吉敷怔立应是昔日泰明的身体被列车辗断的位置。他明白了,虽然只是一点一点的,但已能窥知这桩惊人事件的全貌。列车因为辗压泰明而停往,当时的列车车厢,上下车的车门乃是手动方式,由乘客自行打开后上下车。所以,吕泰永此时才能够在新十津川和石狩桥本之间并无车站之地点搭乘列车……
是的,这才是吕泰明被列车辗压的真正理由,是哥哥泰永故意安排的,以便让列车停住。
这么一来,吕泰明在当时就已经死亡了,也就是说,在荒正遇害的同一时间,泰明也被杀害死亡,或是已经死亡。
假设以上这些安排皆为事实,则吕泰永在函馆本线的第11列车杀死荒正后下车,由自己目前站立的这个位置转搭上札沼线的B45列车,就有其必然性。而,吕泰永也有了无法推翻的不在现场证明,绝对不会被怀疑杀害荒正。
吉敷再度往前走,对于自己获得的结论,他还是不太敢相信。但是,这样就可以了,虽是难以置信的推论,他却仿佛听到有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是正确的。
剩下的问题只是,吕泰永如何由函馆本线的第11列车移动至此?
在暴风雪中不能利用汽车,也应该没有巴士,就算有,背着死者、身高不满一百五十公分的男人也太引人注目了。总不会利用滑雪吧?但,又如何能拿到雪屐呢?
还有不少谜团:小丑的尸体为何能在一瞬间从洗手间内消失?尸体为何能够开枪?屋顶上的尸体又是谁?红眼睛的白色巨人呢?
不过,吉敷认为依目前这种方式继续下去应该能够解明,毕竟当初以为无法解明奇妙的超自然现象,现在岂非都解明了?只要再加把劲就行。
夜樱之幻 (5)
牛越佐武郎来到拢川。从石狩沼田和旭川警局的三田取得连络时,三田告诉他说,昨夜要自己帮忙找寻、昭和三十二年是源田组手下的小混混之人,很可能就是目前居往拢川经营木材行的柴町。
三田也是相当优秀的人物,很快就已查出。
拢川是函馆本线沿线的城市。牛越问明地址和电话号码,立刻经由留萌线的深川直接前往柴町家。
是距车站的商店街相当远、规模不太大的店面。附近有河川,铺砂石的空地上竖排着无数木材,停着三辆小货车。旁边有老旧的和式建筑住宅,一旁则是预铸式搭建的事务所。牛越和柴町就是在事务所见面。
进入时,响起踩踏薄地板时特有的鞋音。正面有大型不锈钢桌,右手边的屏风后有简单的沙发组。坐下后不久,似是柴町年轻的女儿从和式住宅端茶过来,行过注目礼后,匆匆退去。
在牛越眼中,柴町年约六十岁左右,头发已白,中央一带已稀薄,脸孔属于圆型,微低着头,轻声说话。
“确实,昭和三十二年当时,我是在源田那里受到照顾。”
柴町的神情看似苦笑,也似客套的笑。牛越怕影响对方说话的心情,并未打岔,只是颌首静静听着。
“我家世代经营木材行,所以和营造建设的源田有交往,当时我等于是去他那边当学徒。”柴町静静叙述。
感觉上是非常内向型的人物,很难认为以前曾与暴力组织有关联。牛越慎重地斟酌字句,说出这点。
柴町歉然,说:“不,据我所知,源田组毫无世间所谓的暴力组织之行为,从不施行暴力,也未做过触法的贩卖毒品之类情事,只不过因为一部分凶狠的组员常爱惹事打架,加上源田老板又经营几家酒馆,所以才会被误以为暴力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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