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俗_苏津渡【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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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来客人时,他们都聊什么?”

  “聊价格,按人算。”

  “你知道那些客人叫什么吗?”

  贺司浩摇了摇头,又说:“但是我记得他们的样子,那天晚上就是‘熊子’和‘泽哥’来杀他们。”

  那天……有两个凶手?

  聂诚猛回头去看姜准,对方也同样望过来,目光相接同时“高亮”了这条线索。

  “你看到他们了?”聂诚问。

  贺司浩说:“没有。‘泽哥’没进来,‘熊子’只在客厅。但我听见声音了。”

  他开始紧张,回忆到了这步最接近当时的凶险。

  聂诚轻轻抚他的背,不再发问。

  戴主任和祖星辉陪着他去洗漱吃早餐,他融入到同龄人之中后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没意外,他们不需要再问了,贺司浩已经说出了他们最想知道的。由此推测,贺莉绑架女孩很可能是受到贺伟胁迫,并非临时起意。

  “昨天你徒弟汇报了新的情况,贺伟贺莉的女儿提供了不少线索。”

  “她不才八岁吗?”聂诚惊讶地问。

  “人小鬼大。她是贺伟牵制贺莉的棋子,贺伟总威胁贺莉如果不在城里好好帮他,他就要把女儿嫁给邻村的瘫子换彩礼。”姜准厌恶地说,随后语气稍转,“那丫头挺有意思,觉得张杰明‘官小’,非要和‘官大’的说,直接和我通的电话。她说贺司浩不是他亲弟弟,是贺伟从一个单亲女人手里买来的,那个女人把儿子买了之后就出国了。她爸一直从事人口买卖的生意。”

  “……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把牢底做穿。”聂诚叹气,“那小姑娘现在跟着谁?”

  “她的亲戚基本上都被抓起来了,她现在去了福利院,似乎挺高兴。还有一个嫁到邻村的姑姑总来看她。贺莉当初是被拐卖到村子里的,如果能找到原来的亲人,他们也许会领养她。但是贺司浩……”姜准皱起了眉。

  如果贺伟女儿说的是真的,是贺司浩的母亲卖了他,那连他的出生地都不可考,他很可能要在福利院生活到成年。

  “先不想后续,”聂诚安慰他说,“不是还有好几个地方要跑吗?”

  姜准捏捏眉心,“对,最近局里事多。还记得高中时轰动全市的枪支案吗?”

  “当然。”

  “那拨人似乎回来了。不说了我得走了,好好享受你的周末。”姜准说。

  “晚上你还过来吗?”聂诚问。

  “没准。”

  “哦,有个事……”

  “嗯?”

  “回来再说吧。那晚上还是给你留点饭,要是实在忙,给我个电话,我送过去。”聂诚说。

  姜准习惯了他的贴心,却还是被这份无微不至打动,“嗯”了一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招呼祖星辉走人,又福至心灵地问:“你一会儿去哪,用不用捎你一道?”

  “回家,你把我放到拐口的公交站。”聂诚跟着到门口,瞥见贺司浩眼巴巴地望过来,停在了原地,“算了,你先走,我再待会儿。”

  “行。”姜准点点头,这回真走了。

  聂诚朝贺司浩走去,他不想给小朋友留下一个“利用完就算”的印象,在戴主任的热情邀请下,和一群小朋友围坐成圈一起吃早点。

  福利院的老师和护工大多是女性,孩子们见到这位高高大大的帅叔叔都很兴奋,叽叽喳喳笑个不停,常有小孩跑到他身边打量,见他看过来又笑着跑开。老师们很头痛,却乐见孩子们开心,把年龄大些的组织到自习室写作业,又陪年纪小的玩耍,像幼儿园似的。

  这样的工作环境和警局里天差地别,不止一人说过他适合当老师,有耐心有条理。他们都是在为社会的稳定和幸福做贡献,只是分工不同,为什么非要选择接触黑暗面的工作呢?

  母亲总是诱导他:“小诚长大后也当老师好不好?”到后来甚至希望他放弃正直和勇敢,一次次问他:“做一个平凡快乐的人不好吗?”

  唯有在这件事上,他对不起母亲。

  逃避从来不是他要走的路。

  他已经跟邵队和江队沟通过,等到新的同事入职,他就准备调回警局。

  他想等手续都办妥给姜准一个惊喜,又觉得没必要,早些告诉他早开心。

  聂诚犹豫了会儿,决定晚上吃饭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准备了清蒸鱼,炒了一个热菜,拌了一盘凉菜,等他一起回来吃,可始终没收到消息。

  皱着眉望了几次手机,决定给他打个“骚扰电话”。他刚从沙发起身,电话就响了。

  是姜准的号码,接通后的声音确实祖星辉:“聂队!”

  他似乎很焦急。

  “姜队受伤了,正在抢救!他刚才清醒了一下,让我给您打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聂诚很平静,穿上警服时起就要想到会有这一天。

  他拿钥匙锁门,抓了两次都从手中滑落,不得不抵着门慢慢深呼吸,直到心情平复才一路狂飙到医院。

  第32章 chapter 32

  走廊尽头“手术中”的红灯始终亮着,祖星辉倚墙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吴钩在他旁边圈着膝盖发愣。他们身上混着汗水和血迹,狼狈已极。

  吴泽和张杰明一下飞机直接打车过来,他们没见到当时的场面,只听个结果,情感的冲击没有这么大,把大包小包堆在墙边,默默地陪着他们等。

  快八点了,急诊部的人丝毫不减少,排队挂号缴费的人挤满了半个小厅。

  聂诚扒开人群,挤进过道,焦急地向每一个通道张望。他很快看到了同事们,按捺不住往前跑。手臂被人拉住,医院人多,他没当回事,甩甩胳膊就向前走。对方加了力,拉得他一个踉跄。

  “邵队?”聂诚目带凌厉地回过头,认出对方后微恼的神情变成了惊讶。

  “跟我来。”邵青云沉着脸,转身走向了人少的另一边。

  老领导积威尤在,聂诚望一眼手术室的方向,揉着胳膊跟上了他的步伐。

  走廊尽头,邵青云压低声音说:“小姜手臂和条腿中弹,腿上擦到动脉,不过就医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

  邵青云不知遇到过多少生死关头,凭他的经验见识说没大碍,那就是没大碍。

  聂诚压在胸口的石头蓦然一轻,脑中绷着的那根线一松,疲惫和头痛随之而来。

  邵青云看着他长大,见他这幅表情难免心疼,嘴上却不饶人:“又忘了我教你的,要有自己的判断力。人没见着,诊断证书没见着,先跟着着急担心!有什么用?祖星辉、吴钩他们那是还小,没见过什么阵仗也就算了,你和姜准呢?”

  聂诚苦笑着说:“您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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