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匍匐在地上,从车底盘下数鞋子,原先在了二楼的那些人似乎都下来了。他们拎着书包带,包垂到脚面,手里的东西似乎很多,往车上搬了很久,旁边有棕色的枪柄。
果然有枪!
聂诚不敢妄动,他们上车打火,直到开出了视线,他才给张杰明发消息,让他盯着那些车。
这里不是仓库,那是交易地点还是临时落脚点?他得再上去探探。
“师父,那支援呢?”
“再等等。”
此时楼上传来一声枪响,聂诚立刻隐藏到屋内。
这一枪不是对他开的,他想了想给张杰明发了一条:“十分钟后没有我的消息,出动支援。”
他连手机震动也关了,悄悄摸上了二楼。
这层已经空了,地上是随意扔着的外卖餐盒和矿泉水瓶,他谨慎地简单搜查一下,上了三楼。
他用镜子反光侦查情况,三楼似乎没人,他猫着腰拐出转角,第一步就踩着一枚子弹壳。他压着脚掌,不让它发出声响,再慢慢抬腿向前走。角落里卡这一把枪,不知道是他们落下的,还是有人故意藏在这的。他放下钢管,小心翼翼地拔出□□,数了数,里面还有一半子弹。
他贴着墙,举着枪,一步一挪,侧耳听着,确定没有声音再过一个转角,率先举起枪,眼前的场面却让他有些吃惊。
地上躺着一个人,他保持着持枪动作走过去,蹲下人轻轻扳过他的脸。
眉心中弹,双目圆瞪,是惊恐愤怒的表情,不像是被偷袭。面容很熟悉,聂诚歪着头打量,“钱永泽”的档案页闪入脑中。是他!熊德彪尸体身边的指纹和贺司浩的证言都指向的人,他们目前的头号追踪对象,再一次死在了追查之前。
聂诚攥紧了拳头,压下心中的不甘。他的心跳很快,那张脸有种诡异的熟悉感,除了在档案上见过,似乎还在……
不远处传来上保险栓的声音,聂诚登时惊醒,枪声响起,他不等抬头先翻身闪到另一侧,再举枪对着面前。但是晚了一步,子弹钻进了他的小腿。
刚才那里还没有人,现在站着一个挑着笑容的男人。他穿着黑色休闲装,神情泰然,狭长的狐狸眼似笑非笑。
“聂警官,身手不错。”他从容地说。
一语点破了聂诚的身份,他似乎对他很了解。聂诚觉得绝对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遇见的!
“为什么要杀钱永泽?”他故作冷静地问。
“因为他是坏人。”狐狸眼笑了,“你要感谢我,我做了你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聂诚疑惑而警惕地盯着他,黑洞洞的枪口瞄着他的眉心。
“哦不对,不是不敢做,你杀了贾宏达。我很好奇,为什么警察杀人就不算犯法?”他问。
聂诚的心沉了下去,他快要站不住了,而且对手很了解他,他却对面前的人一无所知。难道真的有内鬼?
“不说话,是因为没有辩解的理由吗?贾宏达、熊德彪、钱永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狐狸眼问。
聂诚大学时修过心理学,加上自身的症状,他对这方面有一点了解。虽然仅凭那点没有过实践的知识不足以撼动对方的思想,但多少能起到引导作用。
对方现在有诉说欲,聂诚就顺着他,不吱声地听他往下讲。一来,他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感兴趣;二来,拖延时间等支援。这是在赌,如果刚才离开的那些人短时间不回来,他有赢的可能。
但当聂诚被问到那三个人的共同特点时,他猛然心跳加速,所有计划和安排全变成了空白。
贾宏达和熊德彪都是郭英案的凶手,那么钱永泽……怪不得他看起来面熟,他们都是凶手!
狐狸眼看出聂诚的眼神变了,他的得意又增加了几分,高傲地接上了之前的话:“他们都得罪过我。”
“贾宏达,跟我称兄道弟,劝我别上学,跟着他混社会。钱永泽,他把我拉上了毒品这条不归路,手上沾了这些再也别想回头。”狐狸眼冷笑着,“至于熊德彪,他……”
聂诚听他悉数往事,脑中转得飞快,这双标志的狐狸眼只要见过的人不会没印象,他一年一年的往前回忆,从边边角角的熟悉感蔓延推理开去。
“曾文俊!”聂诚握着枪的手更紧了。
他曾在周老师保留的毕业照片上见过他一次,姜准也跟他提起过,刚才他还让张杰明调查了。如果他听的不是口头汇报,那么他第一时间就能认出这个人。
“哦,还不算太差。看来我没白帮你报仇。”曾文俊呵呵笑了起来。
聂诚慢慢敛起了眉峰,声音冰冷地说:“你也跑不掉。你当时遮住了脸,但我记得你的笑声。还有一个在哪?”
“在这,都在这!我厌恶他们的行为,我没碰过你妹妹你一根指头。”曾文俊认真地说。
“可你就这么看着!你是帮凶,不比他们好多少!”聂诚大声道,愤怒冲淡了疼痛。他有些激动,握枪的手却还平稳。
“不对不对不对!我在帮你报仇!”曾文俊义正言辞地说。他枪口有些歪,所以立刻平静下来,继续道:“刚才说到哪了,哦对熊德彪,他杀了我侄子。他们都是我要除掉的人。我厌恶他们的做法,但是那个时候我没办法,我的命在别人手里,老大怎么说我就得怎么做,他让我去□□郭英,我就得去。”
曾文俊深吸口气说:“直到几个月前,我夺了盘子,才能让这些亡命之徒大胆地回这里来送死!我挑的这些人,我都会杀了,为我自己,也为你妹妹报仇,还有是我救的你,他们原本是想做掉你的。我本以为你们会把他们绳之以法,但是你们太慢了。在你们碌碌无为看不到线索的时候,是我,铺好了一切;是我,付诸了实践。你明不明白,我,才是救了你们的人!”
他的狐狸眼眯缝着,嘴边的笑容颤抖着。他孤注一掷地做了一切,正向这个世界炫耀真相,却又像急需得到一个认可。
“你做了错事,这么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吗?那些替罪羊中,是不是也包括周燕?”聂诚问得狠辣。
回应他的是一串枪声。
话问出口,他已经做好射击准备,这次没失先机,反应很快,没有中弹。他退回刚才的转角,和曾文俊对峙着。
“聂警官,聂警官。我不想杀你,知道我是曾文俊的人很多,不多你一个。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提周燕做什么?”曾文俊平淡地说,手中毫不犹豫地扫射。
他在泄愤,而且有泄愤的资本,证明他还有很多子弹和枪。
聂诚看了眼手机,距离和张杰明联系,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支援五分钟前已经出发了,他还得再坚持坚持。
滴滴——
远处传来一阵车笛,刚才离开的那些人回来了!
糟糕!聂诚看看流血不止的小腿,咬紧牙关往后撤,如果在他们发现之前进到车里,他也许还有逃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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