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赛伊特城地下室的一角,不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那里也成为无人敢于靠近的地方,日夜都能听到曾经全国民众为之色变的吸血魔女的号叫声。然而终于到了一天,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恶魔在黑暗中结束了生命。那是在一六一五年,风雪交加的一个二月的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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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为止,我所写的内容都是历史传承下来的事实。”
拐进好莱坞大道旁的一条小巷不远,一家叫做波多那斯的鸡尾酒酒吧里,作家麦克?巴克雷说道。在他经常光顾的这家酒吧里,他边喝着马提尼酒边跟酒保聊起了自己的新作。
“伊丽莎白?巴托里是我终身的偶像。不过,不光是我对她感兴趣,那边的蜡像馆里还展示着其他有关巴托里事件的作品。”
“巴克雷先生,一个女魔难道也能成为你永远的偶像吗?的确,如果没有罪孽深重的女人,那些下了地狱的男人就该感到乏味了。”
“写到这里为止,我基本上都参照历史上的事实。虽然多少做了点儿润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当时留下的资料如此匮乏。但是下面的内容就不同了。谁肯把伊丽莎白?巴托里描写得老老实实地死在那堵封死了的水泥墙里?如果那样,即使是全英国最无聊的导演,也不会出钱来购买我的作品的,波尔先生。在我的小说里,接下来的情节是这样的。”
最近在恐怖小说界中声望急剧上升的麦克?巴克雷用他长满棕色汗毛的粗大的手指端起那杯马提尼酒,慢慢靠近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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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一个深夜里,肆虐的暴风雪在门外呼啸狂吼,雪花像撕碎了的纸片般漫天飞舞,地上所有的树木的枝条宛如浪涛中的海藻似的剧烈摆动着。地下室的水泥墙里,伊丽莎白?巴托里嘴里已经三天没有发出任何呻吟或呼喊声了,送进去的食物也没有动过的痕迹。据此看来,这位可怕的魔女应该已经在墙壁后面气绝身死了。
气温很低,也许尸体暂时不会腐烂,但从食物入口处的小孔里却开始传出一股异样的臭味,已经不能再放置不理了。
对伊丽莎白?巴托里的处置,说不上行使了什么特别的正义,不过是一群身份高贵的人们最大限度地考虑到自身的安全,并把它作为最优先的选择而做出的最丑陋的妥协而已。如果杀了她,则将来这种危险很可能波及自己,但如果放任不理,也可能最后危及自身的安全。因为万一点燃了民众的怒火,则会危及统治者的地位。所以最终的办法就把她关在双方都看不见的地方,不让她活,也不杀死她,以逃避自己的一切责任。因此,当初只想出了不杀死她,把她关在封闭的墙壁里的权宜办法,至于她死后该如何处理并没有人给与关注。
现在,身份高贵的人们终于如愿以偿了,一代稀世魔女死去了。不过,不管是把她封闭在这面墙里,或是把尸体抬出来葬在别处,已经到了必须作出决断的时候了。于是乔治?图尔索下令打开墙壁,抬出伊丽莎白的尸体,放进棺木里葬进墓地。为了不让民众看见,以免早年的流言重新被人提起,图尔索特别选在一个深夜里,从部下里挑选出两名嘴巴紧的士兵执行这项使命。
图尔索不许任何人把该计划泄漏出去,因此等待城内的人全都熟睡了后才开始砸毁墙壁。盛放伊莉莎白尸体的棺木,三年前就已经准备完毕。他们先把棺材运到地下室,在几个地方点上火把,拿起铁制工具开始拆起墙来。当时还没有什么有效的隔音方法,只要一停下手,地下室里便充满了震撼这座石块堆砌成的城堡的,地动山摇似的暴风雪的声音。拆毁墙壁的声音被最大限度地掩盖了。因此可以说,找不到任何时候比今晚更适合实施这项工程。
施工时图尔索并没有到场。指挥官的一举一动容易引人注目,极易产生流言。为了保密起见,他只委派手下亲信秘密采取行动。
他们先扩开传递食物的小孔。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水泥和石头已经牢固地粘结在一起,拆开砖墙所花的工夫比预想的要长得多。但是拆了近一个小时,也只敲开了一个可供一个人弯腰进入的洞。如果想完全拆毁墙壁再进去,可能天就要亮了。他们奉命务必在当晚必须把尸体装进棺木,他们也想早点干完活后睡觉去。
他们举着火把,等待因拆墙时腾起的灰尘落地。对他们而言,墙壁上的黑黑的洞口无疑就像通向一个未知世界的入口,虽然从洞口不时飘出一股股臭味,但里头并没有其他任何动静。地下室里只能隐约听到从外面传来的暴风雪的呼啸声。
一名士兵觉得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就弯下身子,慢慢从石头的缺口钻了进去,另一名士兵也紧跟在他后头进去了。两个人在墙壁后面刚站直身子,一个奇异的世界便呈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看到了一幅完全想象不到的景象。
这里简直是个岩石缝隙里构筑的蛇窝,在火把的照明下,整面墙壁呈现出一片铁锈色,湿漉漉地闪闪发亮。墙面并不平整,像是个巨大的空腔动物的内脏,滑溜溜地高低起伏,散发着一股湿滑的消化液般的恶臭,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两位士兵不解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墙上为什么湿漉漉的?难道下水道里的水渗到这里来了?地板上也是一样,好像已经四年之久完全不流通的空气黏糊糊地粘在地板上。仔细一看,大部分地板上也都湿漉漉地闪着光。
“噢!”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低声的惊呼。湿漉漉的地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他们拿起火把读了一小段,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写的都是反反复复的诅咒的话语。也许是在黑暗中写的,好多地方的文字重迭在一起,让人很难看得懂。最令人感到恶心的是,这些文字上还盖着一些黑黑的像是头发的东西。
“伯爵夫人呢? ”其中一人小声地说道。这时外面暴风雪的声音也传进这个潮湿的空间,但比想象中的要暖和点儿。另一个士兵没有回答,他只是举着火把,用眼睛仔细把里面的每个角落搜索了一遍。
火把发出淡淡的松脂的清香,还有一股煤烟的气味。平常这种气味并不让人感觉舒服,现在却庆幸有它缓和了臭气。室内空无一物,连化妆台或摆放小东西的柜子都没有,这里也没有一件换洗的衣服,但伊丽莎白却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之久。
“那是什么?”一个士兵举着火把照着墙角问道。墙角放着一个很大的四方形的东西。俩人靠近一看,原来是竖在墙边的破烂不堪的床,床底朝着外面。俩人走近床边用手一摸,发现整张床也湿漉漉的。这张床怎么能睡人呢?难道是伯爵夫人把床竖起来放在墙角?
里头空间极其狭窄。原来曾经是地牢,后来就作为关闭伯爵夫人的地方。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由于它曾经是牢房,所以不可能太宽敞。俩人把这个狭窄空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做了仔细检查,连厕所也看过了,然而不知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伯爵夫人的尸体。
他们面面相觑,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刚才这里面还觉得有些暖和,但转眼间却开始冷下来了。因为使劲敲破墙壁而汗流浃背的身体现在感觉渐渐冷了起来。而那具伯爵夫人的尸体就像溶化在墙上的湿气中似的,完全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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