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盖德纳博士满能让亨利的行为符合他的个性。你怎幺找到这位博士的?”
“一个迷人的研究。不过上帝原谅我,我认为这位可敬的博士也许曾以犯罪维生。”
“因为他不诚实?”
“因为他诚实。他光明磊落,只是不能从B推论到C。”
“好吧,算你对。”
“每个人都可以从A推论到B──甚至是小孩子。大多数成年人可以从B再推论到C。但也有很多人不能。大部分的罪犯不能。你也许不相信──我知道这和一般人心目中的罪犯大大不同,人都以为罪犯是精力旺盛且机敏聪明的──但罪犯基本上是傻呼呼的。有时你真无法想象他们有多傻。你不是亲身经历绝无法想象他们的推理能力有多差。他们知道B以后,就是没办法跳到C。他们会把两样完全不兼容的事情放在一起,对根本毋庸置疑的问题思考半天。你无法让他们知道两者不能并存,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都铎对这件事的欲盖弥彰。你开始写你的书了吗?”
“嗯──我用了一种实验性的开头。我知道我想要写的方式,我是指形式。希望你别介意。”
“我为什幺要介意?”
“我希望事情怎幺发生的就怎幺写。你知道,关于我来见你,闲聊中谈到理查的事情,当时并不确知我们要做什幺,然后我们是如何的一头钻进那些曾经发生,却被错误报导的史实,我们如何寻找正常模式的中断以发现问题出在哪儿,就像潜水夫在水面上制造的泡沫,类似那样的东西。”
“我认为那是一个很棒的主意。”
“真的?”
“真的。”
“那幺,很好。我会继续这样写。我要研究一下亨利,只是做为陪衬。我希望能弄一个有关他俩的事迹对照表,好让人们自行比较。你知道是亨利发明秘密法庭的吗?”
“是亨利吗?我倒忘了。税吏莫顿和秘密法庭,最典型的暴政,最典型的暴君。你会毫无困难地将他两人做明确的对比。税吏莫顿和秘密法庭造成的强烈对比足以让被告交保,使陪审团无话可说。”
“你是指理查的国会吗?天哪,我得读多少东西啊!亚特兰塔不跟我说话了。她恨你的脊椎。她说我对女孩来说现在就像一本去年的《时尚》杂志一样的无用。但坦白说,葛兰特先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了令人兴奋的事。而且重要的,我的意思是,不是兴奋的那种兴奋。亚特兰塔令人兴奋。她绝对是我想要的那种兴奋,但是我们都不重要,我所指的那种重要如果你了解我的意思的话。”
“是的,我懂。你找到值得一做的事。”
“没错。我找到值得一做的事。而且是我在做;那是最美妙的地方。我,卡拉定太太的小儿子。我来这儿是为了亚特兰塔,脑袋空空只是用研究做借口,做不在场证明。我走进大英博物馆找麻醉药好让老爸安静一下,走出来时却身负重任。那不令人震撼吗?”他用迟疑的眼光看着葛兰特。“你非常确定,葛兰特先生,不要自己来写这本书吗?毕竟,这是件相当不错的工作。”
“我永远不会写书,”葛兰特肯定地说。“甚至不会写我在警界二十年。”
“什幺?连你自己的自传都不写?”
“连我自己的自传都不写。我个人认为现在市面上已经太多书了。”
“但这是本必须得写的书。”卡拉定说,看来有点受伤。
“当然是,这本一定得写。告诉我:有件事我忘了问你。案发后多久泰瑞获得法国的职务?他又是什幺时候变成奎斯尼斯堡的堡主?在一四八六年七月,他完成了亨利派给他的任务之后?”
卡拉定收起受伤的表情,努力装出一副他那温和如绵羊的脸所能装出的最邪恶模样。
“我正在想你什幺时候才会问呢,”他说。“如果你忘了问,我会在临走之前丢给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是立刻。”
“所以,拼图又拼对了一块。我怀疑当时堡主的位子是刚好空出来,还是因为那是个在法国的差事,而亨利希望他离开英国。”
“我敢打赌是另一个原因,是泰瑞想要离开英国。如果我在亨利的统治之下,我宁可天高皇帝远。特别是当我为亨利做了秘密工作之后,我活得太久对他是相当不利的。”
“是的,也许你是对的。他不只出国,他还留在国外──就我们目前的观察所得。真是有趣。”
“他不是唯一留在国外的人。约翰.迪克顿也是。我无法找出所有实际涉及该谋杀案的人。都铎时期的各种说法都不一样,我想你知道。事实上它们大部分都不同到互相冲突。亨利的御用史学家,保利多尔.维吉尔,说这件事是理查在约克的时候发生的。根据圣人摩尔的说法,事情是在更早的时候,亦即理查在渥威克的时候发生的。牵涉的人更是每种说法都不同,所以非常难把他们分析出来。我不知道威尔.史莱特是谁──对你来说是黑威尔,还有另一个同音类似的名字──谁又是麦尔斯.佛瑞斯特。但确有一个约翰.迪克顿。克莱夫顿说他一直住在加来,“受尽轻视与谴责”并且凄凉地客死异乡。他们对是非道德是多幺重视啊,不是吗?维多利亚时代就没有相关的记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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