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术杀人魔法_[日]岛田庄司【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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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和三十七(一九六二)年,我正好五十七岁,自从昭和三年进入警界以来,已经度过三十四年充满痛苦的警察生涯。

  那一年,是涉嫌杀害梅泽平吉的昌子死于狱中的两年后,也是所谓占星术杀人的推理风气最盛的时期。

  我不仅熟读所有和事件有关的书籍,就连电视及收音机的特别报导也不放过,不过,却仍然得不到更进一步的资料。

  彻底休息了一年以后,我又振作起来了。当时我还不到六十岁,而且自认身为刑警的办案能力并未衰退,乃下定决心,要在有生之年查个水落石出!

  我访问了梅泽家,也到过梅迪西,见过事件的关系人。当时东京正在举行奥运。昭和三十九年十二月时,和占星术杀人事件有关的人,只剩下吉男之妻文子与富田安江两人。我还记得她们各是七十四岁与七十七岁。

  梅泽文子把梅泽家的老房子改建成公寓,在此度过残生。她没有子孙,是一个孤独的老太婆。战争时,吉男已超过五十岁,所以没被征召,不过,我去拜访她时,她说吉男不久前才过世。

  至于富田安江,她把银座的店卖了,搬到涩谷,开了一家同名的画廊,交由养子经营,自己独居于田园调布的公寓。据说后来平太郎战死沙场,她便向亲戚领养了一个孩子。虽然养子经常来照顾她,毕竟还是晚景凄凉。

  平吉的前妻多惠,在我拜访她之前已经去世,不过她得到大部分遗产,想必生活也很富裕。说起来,这三个女人的晚年,都不愁衣食,在那个时代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其他人都死了。

  不过,如果说这两个女人之中,有一个是凶手,还是令人难以相信。而且,不管是吉男还是平太郎,就像那些业余侦探所研判的,我也不认为他们会是凶手。

  事实上,我还在警界服务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平吉手记中曾提到过的,住在品川的昌子的前夫有关。

  我认为无论警方或民众,都太疏忽村上谕这个人了。于是我决定退职之后,一定要对他彻底追查。战前,警方办案时多半对嫌犯彻底追查,然而,对于有头有脸的人物,却不敢造次。以村上的条件看来,如果妻子犯了罪,一定会带着女儿前来投奔吧。

  我带着警视的名片去品川的村上宅访问时,他已是隐居于豪华巨宅内的老人了。他虽然老态龙钟,在在表现出八十二岁老人的姿态,眼光却依然锐利,隐隐可见年轻时的精明。

  结果,我大失所望。不但着不出他涉案的嫌疑,反而被对方教训了一顿,说我轻视了战前的调查。我才知道当年他也已经被彻底调查过了,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时的舆论界,对于战前特务机关之说言之凿凿,这么说来,也许我接到的信是真的。

  另外,若凶手是平吉手记中的人物之一,那么,杀害平吉、一枝、阿索德的凶手,也可能各不相同,或者是数人一同作案。

  虽然一般人都极力主张应先找出阿索德,不过,我对于阿索德的存在却始终存疑。在我所知的例子里,有些被亲族集体谋杀的受害者,他们遭受分尸的原因,可能是杀人者对死者的积怨太深,或为了运尸方便,我想梅泽家的惨案也不例外。而且由于这件命案共有六名死者,处理起来更加费神。

  我虽然不相信阿索德的传说,不过,如果说那六名少女身上残缺的部位,真的都被集中在一起了,我也不认为会如谣传那般地被制成标本,我以为应该会被放在和平吉有渊源的地方,或埋在平吉的墓地附近。因为,凶手也许是和平吉有关的人,或信奉平吉思想的人,于是为了平吉而犯案。

  所以我也曾去平吉的墓地探查,却发现其四周紧邻着别人的墓地,而且附近的小路都是水泥地,似乎不太可能埋在那里。不过,也可能是埋在墓地附近的空地,只是我独自一人很难深入调查,再说真凶也不太可能是平吉思想之信奉者,因为平吉不善于交际,和他交往的人,只限于在“梅迪西”或“柿木”所认识的少数几个人。

  他比较常去“梅迪西”,至于“柿木”,大约一个月才去一次,所以不算熟客。

  虽然他也曾光顾过碑文谷或自由丘一带的酒店,可是因为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所以老板娘或其他熟客也很少搭理他。而且,根据侦查一组的调查,平吉在“梅迪西”和“柿木”认识的人,还不到十个。

  说也奇怪,“柿木”的老板娘里子,居然和个性木讷的平吉十分投契,还为他介绍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客人。那些人多半是柿木的老主顾,其中一个就是平合手记中曾提到过,经营人偶模特儿工厂的绪方严三。

  当时,绪方在距酒店不远的目黑区柿木板开工厂,雇有十多个工人,在当地有点名气。昭和十一年时,他四十六岁,而里子则是三十多岁的寡妇,也许绪方看上风韵犹存的里子,所以几乎每天晚上八点就到“柿木”报到。

  平合很欣赏绪方,认识他之后的四、五天,也是每天都去酒店。他们一起畅谈模特儿的事,平吉也到工厂参观过。不过,绪方的态度不如平吉热络,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对平吉那种荒诞不经的论调产生兴趣。

  绪方也许是在里子面前故作姿态,他处处表现出自己是白手起家的大老板,对于心思细密的艺术家不屑一顾,因此他绝不至于为了平吉而闯下大祸,而平吉也不可能对那种充满市侩气的人吐露心声。况且,平吉遇害时,他正在工厂赶工,所以他既无动机,又有不在场证明。一枝被害时,他虽交代不出正确的行踪,然而,阿索德事件发生时,他却连日都在工厂或“柿木”出现,故无太大嫌疑。

  说到可疑的人物,绪方的职员安川的嫌疑,反而比绪方更大。平吉到工厂参观时,绪方曾介绍他们认识,后来,绪方带安川去柿木喝酒,又遇到平吉。除此之外,他们是否又有来往,则不得而知。也许安川会对阿索德产生兴趣吧!

  平吉被杀的时间里,由于当时安川和绪方在一起,所以他和绪方一样没有动机,也没有嫌疑。至于一枝及阿索德事件,他也有不在场证明。

  不过,仍然有一部分人也认为有深入调查安川民雄的必要。当年他二十八岁,后来应召入伍,战时曾受过伤,现在应该住在京都一带。虽然他也是少数仍存活的关系人之一,我却没有去找他。过我已查出他的地址,有生之年一定要见他一面。

  另外一个名叫石桥敏信的画家,也住在柿木坂,当年三十岁,刚好和我同年。他家世代经营茶行,是个业余画家,巴黎是他最向往的地方,所以他会专程去柿木,一来听平吉谈他在巴黎生活时的种种,二来藉机亲近里子,因此成为柿木的常客。

  他现在也还在柿木坂经营茶行,我去访问时,他谈及战争之事,庆幸自己得以死里逃生,并且说现在已经不画画了,但是有个女儿就读于美术大学。因为他刚从向往已久的巴黎回来,所以兴匆匆地说着巴黎的种种,并且告诉我:平吉当年提起过的餐厅,现在还在营业,让他十分感动。光是这个话题,他就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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