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康一想,倒也能理解。马洪便是被自己的上峰给坑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那位上峰还在,哪敢再回去送死。
“他既然一直隐姓埋名,又没有回家,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杜少康问。
王满眉梢间露出一抹得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十至八年前,全国各地发生的奸杀少女案一共三起。毕竟这么恶劣的案子比较少,也比较好打听,我们一个一个的查了,发现九年前沧州的案子比较符合。当时沧州县衙失踪了一个捕头,很多人说是和相好的私奔了。这件事当时闹得挺火的,我派人打听过,那个铺头确实姓马。”
王满喝了口茶,接着道:“马洪的妻子在他失踪后不久就改嫁了,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这些年马洪虽然不敢回家,但一直暗中给老母亲送钱。我们也是盯了好几天才把人盯到的!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昔日的上峰过来杀他灭口,差点没冲上来拼命。得知我们是焰月盟的人,才慢慢的放下芥蒂,但依然咬死不松口。刘大哥为了从他嘴里套出那个大官的名字,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呢!”
“陷害他的人到底是谁?”杜少康问。
王满道:“冯慕严,原沧州刺史,五年前调任为扬州刺史,听说他还是卢国丈的师弟,和京城的很多官员都有来往。冯慕严一共有两子两女,当年就是他的小儿子犯下这件案子被马洪抓到了把柄。我们这次去扬州,就是为了找机会拜访他。”
杜少康点了点头。
眼下敌暗我明,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打着回萧家的幌子暗中探查。可是冯慕严是一品封疆大吏,焰月盟就算名声再响,也只是个江湖门派,和官场素无来往,这样贸然前去拜访,不是更容易引人怀疑吗?
杜少康抬头看着王满道:“不知萧盟主打算用什么方法接近这位冯大人?”
“这位冯大人的五十寿诞快要到了,萧家在扬州也是大户,派人上门送个贺礼道个喜也算正常。”王满笑了笑。
“原来如此!”杜少康心里叹:他竟然忘了,萧紫逸除了是焰月盟的盟主之外,也是有身家的人。萧家搭上个刺史郡守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
王满接着道:“魔教余孽的眼线很多,又是敌暗我明。少爷害怕冯慕严会像公孙徵一样被灭口,便没有把事情宣扬出去。先生在贺兰和魔教有过交锋,又是唯一一个识破公孙徵奸计的人,想必这次也一定能瞧出些端倪!等扬州的事了了,葛神医那边应该也找到法子医治先生身上的毒了。先生放心,葛神医开的药我都带着呢。少爷吩咐了,在扬州的这些天一定要照顾好先生。”
杜少康:“……”
早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好医好药不是白给的!一切的一切,现在终于明了了。萧紫逸之所以一直拘着他,不放他离开,给看病给药吃,千方百计的拖住他这条命,一是为兰偃月周全,二是让想他出力呀!人家条件开出来了,只要他能帮忙打开魔教的缺口,就给他治毒。要死要活,全看他自己了!
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杜少康唯有苦笑。眼下他要钱没有,要命没有,要人也没有。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自己的命在人家手里握着,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这时,小二在门外轻轻叩门:“二位爷,小的给您送饭来了。”
“端进来吧!”王满道。
小二推门进来,麻利的摆上几碟小菜,又端上两碗稀粥,陪着笑对王满道:“这位爷,药还在厨房里煎着呢,等二位用完早膳就能端上来!”
王满扔了一锭银子到小二怀里,笑道:“有劳小二哥了!”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小二收了银子,笑吟吟的退了出去。
王满对杜少康道:“先生暂且忍耐几日,等到了扬州就不用每天喝这些苦药了!”
到了扬州怎么就不用喝药了?难道扬州是治毒疗伤的风水宝地,每天只需要吸收天地精华不成!杜少康笑笑,也没多说,端起了面前的稀粥。
卷五 扬州遗梦
第117章 第一章 初到扬州
巍峨而又沧桑的城墙高高耸立,城墙下方,入城的人流川流不息。一辆盖着毛毡的双辕马车夹在人群中摇摇缓缓地驶进城门,穿过酒肆临立的街道,在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前停了下来。和别家的门庭若市相比,这家店要冷清了很多。
骑马走在前面的青年男子率先下马,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对着里面轻声道:“杜先生,我们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容颜清逸,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从车里钻出来。青年男子搀扶着他下了马车,年轻人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客栈,悬挂在屋檐下的长方形白纸灯笼上写着“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
笑嘻嘻的小二小跑着迎了上来:“呦,两位客官,里边请!”
王满回头对着马车夫道:“你先回府!”
车夫道了声“是”,扬起手里的鞭绳,驾着马车离开了。
王满拿了两锭银子给小二,道:“两间上房,先订两个月。”
“好嘞!贵客临门咧!”
现在同行多,竞争大,生意不好做,两锭银子抵的上店里半个月的收入。难得碰上位大客户,小二更加不敢怠慢,慌不迭的把二人迎进门。
打量着收拾干净的房间,虽然和无声堂不能比,但杜少康还是比较满意。他对这些从来不挑,破屋漏瓦能住,凌霄宝殿亦可。眼下虽然已经到了扬州,杜少康也没指望萧紫逸会将他安置在萧府。他可是萧府未来少夫人的前未婚夫婿,跟萧紫逸兄弟不是兄弟,连襟不算连襟,万一被人认了出来,岂不是要出笑话了。
倘若萧紫逸肯让他进萧家的门,那才奇怪吧。自嘲的一笑,杜少康正准备去床上躺一躺。虽然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毛毡,但毕竟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坐久了,身体都快被摇散架了。
刚刚脱了外衣,王满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杜先生,可以进来吗?”
杜少康只好重新穿上衣服起身为他开门。
王满环顾了一下房间,笑着问:“房间还算满意吗?有什么缺的没有?”
杜少康拱手道:“一切都好,有劳费心了。”
看着杜少康还是这副不卑不亢的态度,王满笑笑,道:“走,我带先生出去用午膳!”
看了看窗外的日头,确实到了午膳的时辰。
杜少康点头,跟着王满下楼,眼见王满走出了客栈,杜少康疑道:“王大哥,我们不在店里用膳吗?”
王满道:“既然到了扬州,一定请先生吃顿好的。”
说着便挥手招了一辆马车,报了个地名给车夫,然后请杜少康上车。
客随主便,既然在人家的地头上,一切便听人家的安排。杜少康不再多问,钻进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穿过了几条街,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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