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紫逸在平时虽然一直有人照顾,但他毕竟闯荡江湖多年,平日的饮食起居还是能够自己料理。帮着店小二兑好洗澡水后,杜少康便识相的准备躲出去。
谁知还没挪出房门,萧紫逸叫住他道:“你去哪里?”
杜少康道:“我出去逛逛!”
萧紫逸皱眉道:“你出去了,谁帮我擦背?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陌生人伺候!你总不可能想让店小二帮我擦背吧!”
杜少康只得收回了迈出去的脚,认命的转了回来。
等萧紫逸的长腿跨进沐浴的大桶之后,杜少康这才卷起袖口,尽心尽力的帮他擦背。杜少康小时候照顾过杜若笙,后来在焰月盟也和兄弟们一起洗过澡,有相互擦背的经历,对力道的拿捏把握还是很有分寸。萧紫逸的背部结实宽厚,杜少康看的一阵羡慕。曾几何时,他也有这么健硕的时候,可惜现在已经变成病鸡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手下的肌肉似乎有些僵硬。杜少康摁住萧紫逸的肩膀,拍了拍,道:“萧盟主,你放松一些。”
萧紫逸似乎更紧绷了,他一把夺过杜少康手中的毛巾,喘着粗气,极为粗鲁的道:“你先出去逛逛,我自己来擦!”
听出他语气不善,杜少康乐得不伺候,忙出去了。只是关门的时候,似乎听到浴桶中传来十分激烈的水声。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杜少康还是忍不住想:萧紫逸怎么又生气了?难道是他刚刚擦背的劲道太猛,让萧紫逸不舒服了?就算不舒服可以明说,犯得着把他赶出去吗?再说,他一开始就准备出去的,是萧紫逸硬把他留下的呀!
甩了甩头,杜少康强行将这些烦恼抛开,心里暗骂自己犯贱。跟萧紫逸相处久了,他似乎又变回原来那个杜月笙了。一天到晚总是围着萧紫逸转,为博他一笑费尽心力,他若是垮下脸来马上小心翼翼的检讨自己的不是,生怕惹他生气!
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原来他已经在街上转悠了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萧紫逸洗好没有。杜少康心里烦躁,也不想回去看萧紫逸的脸色,只得继续在街上游走。
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忽然在杜少康面前停了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马车门帘被掀开,露出了卢瑾亮那张阴柔的脸。
“这不是苏先生吗?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
没想到会碰见这个笑面虎,杜少康不敢怠慢,慌忙拱手:“草民见过卢大人!”
“什么大人草民的,听着就让人觉得见外!”卢瑾亮笑着道:“既然苏先生无事,可否跟在下一叙?”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少康想了一下,还是道:“如此,就打扰了。”
卢瑾亮似乎十分满意,示意车夫将杜少康扶上马车。
车夫随即坐上马车,鞭子扬起,马儿哒哒哒地拖着马车远去。
卢瑾亮将杜少康带到了一座及其风雅的别院,下人奉上茶,卢瑾亮直接切入主题:“先生也不要怪在下心急,那首曲谱,不知先生写好了没有?”
杜少康一想,回去之后他就忙着给萧紫逸擦背,之后又被赶了出来在街上转悠了半天,还真没这个时间。
“还不曾。若是卢大人急着要,可否借在下纸笔一用,在下即刻将曲谱写下!”杜少康道。
卢瑾亮吩咐人取了笔墨纸砚,满面笑容的看着他将曲谱默写了下来。然后递给身后的管家,道:“琴师准备好了吗?”
身后的人忙道:“早就候着呢,只等大少爷吩咐。”
“那就叫他们出来,将这首曲子弹与我听!”
卢瑾亮看着管家下去唤人,这才笑着对杜少康道:“先生稍坐,我们一起品茶听曲。”
连琴师都准备好了,看来这位芳华公子确实很喜欢这首曲子呢!杜少康笑了笑,道:“一切听卢大人安排。”
不多时,管家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杜少康一看,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真是热闹。
管家看杜少康一直盯着人看,忙笑着道:“京城里有名的琴师都被我家少爷请来了。大少爷说,既然是桑嵇先生的曲子,普通人未必参详的透,还多需几个人一起商议。”
卢瑾亮不懂音律,找几个懂行的人来弹奏倒是说得过去。杜少康笑了笑,也没答话。
一行人行了礼,便抱着琴走到了屏风之后。可惜等了很长时间,琴声却依然没有响起。卢瑾亮终于等的不耐烦了,道:“怎么回事?”
管家慌忙跑向屏风之后,未几,便满面为难的走了出来,道:“里面的琴师说,苏先生的琴谱……他们实在弹不出!”
“啊!”
“怎么可能?”
这下不光卢瑾亮,连杜少康都愣了!
卢瑾亮看着杜少康笑道:“先生写的曲谱,确实是云裳前辈留下的?”
看着那双即使满面笑容,也给人阴鸷感觉的脸,杜少康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发生的种种瞬间满上心头,之前不曾多想的问题也浮上眼帘。卢瑾亮一直向他打探苏霓裳的事,八成是在确认他的身份。卢国丈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而苏卿予在世时颇受宠信,苏云裳和苏霓裳多次出入过宫廷。卢国丈肯定对苏家有一定的了解。而若是他所说的与当年有半分的出入,卢瑾亮就能断定他是假冒的。虽不知卢瑾亮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试探他,但还是要小心应对为妙。
杜少康思绪千转,当机立断。不管怎样,先打消卢瑾亮的疑虑再说。
打定了主意,杜少康拱手道:“这首曲谱确实是家母所传,若是卢大人不嫌弃,可否请在下试弹?”
“如此更好!”卢瑾亮点了点头。
管家慌忙将琴搬到杜少康面前。
杜少康拭了拭琴音,没过多久,优美的琴声便从他的手底传来。
一曲过后,满室的寂静。过了良久,卢瑾亮才拍了拍手,赞道:“果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先生真乃神人也!”
见卢瑾亮似乎相信了他,杜少康松了口气,“哪里哪里!卢大人谬赞了!”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琴师们也纷纷走了出来,跪在杜少康面前。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老琴师开口道:“枉老夫弹了半辈子的琴,却依然是凡人俗曲,难登大雅之堂!先生真乃当世奇才!”
杜少康慌忙把人扶了起来,道:“晚辈班门弄斧,倒是让老师傅见笑了!”
老琴师满面羞愧,虔诚的用双手捧出杜少康写的曲谱,指着其中一处虚心的请教:“桑嵇先生所做的乐谱,确实是神来之笔。刚听先生弹奏,已经解惑了大半。只是有几处,老朽还是不明白。这里是宫调,忽然就变徵,这里是羽调,却忽然变成角调。如此有违乐理,是不能够弹奏出来的。但先生却弹奏的如行云流水。实在令人佩服,不知先生可否……”
卢瑾亮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走了过来,一把抢过老琴师手中的乐谱,半开玩笑的道:“王师傅,您先后面歇着吧。我们家少爷请您来弹琴的,可不是请您来偷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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