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他大概经常在讲台上对学生说这样的台词。
“教授,我们也是刚到而已。你看,我们的拿铁咖啡一口也还没有喝。”洁说。
“这个好喝吗?”教授一边拉椅子坐下,一边问。
“好喝。”我说。
“那么,服务生,我也要一杯一样的。”教授对刚刚才转身过去的服务生说。但是,他马上又改变主意,“对不起,下次吧!今天我什么也不要,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等一下还有课要上。”
然后,他很快地打开他的手提包。
“教授也常来这家咖啡馆吗?这里很棒吧?可以从窗户看出去,看到后院、枯树,和已经成为骨董品的摩天楼。”我说。
但教授只是看了我一眼。
“啊,算了。有什么线索吗?负责齐格飞命案的刑警呢?”
“还活着吗?”
“没有得到他已经死亡的报告,他现在应该住在皇后区的法拉盛一带。这是他的住址影本。”
教授从手提包拿出一张影印纸,放在桌子上。我和洁几乎是头碰在一起地看着那张影印纸。
“在法拉盛呀?”我说。
“在皇后区大桥(Queensboro Bridge)的另外一边。他的名字是塞米尔·穆勒,在职的时候好像相当干练,是禁酒法时代的英雄,解决了不少难缠的案子,可以说是重案课里的传奇人物。”
“他现在几岁了?”
“还不到八十吧!这是他的出生日期,一八九〇年十月,现在住汤森小路(Townsend drive)一五〇号,靠近与墨尔本大道(Melbourne Avenue)交叉处,在哈利斯高中附近。”
“原来是那一带呀!”洁说。
“那里你很熟吗?”教授抬起头问洁。
“不是,只是有熟人住在那边,所以我去过几次。那里住着不少中国人的大家族。”
“听说穆勒先生目前是独居的。”
“那很令人担心耶!他太太先过世了吗?”我问。
“不是,听说他一直没有结婚。”
“聪明的决定。”洁说。
“我做不出那种聪明的决定。”威萨斯本教授说:“我怕寂寞。一想到回到离地面三十四层高却一个人也没有的家里,我就觉得害怕。”
“纽约市警察局里还有齐格飞命案当时的物品或证据吗?”洁问。
“什么也没有。”教授摇头说:“纽约市警察局里没有任何与那个命案有关的物件。”
我和洁一起点点头,这原本就在我们的预料当中。
“纽约市警察局和苏活区那家有名的起司蛋糕店一样,非常重视新鲜度,过期的东西全部都要丢掉,就算是有价值的东西也一样。那里的东西通常只和现在正在进行的案件有关。”
“穆勒先生可不可能个人保留着和齐格飞命案有关的东西呢?”洁问。
“通常不可能有那样的情形。”教授立即说。
“那是不被允许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一定有这种规定吧!如果警察可以收藏自己办过的案子的证物,那就不得了了。”
“可以去找他吗?”洁又问。
“你要去找穆勒先生?那是你的自由啊!”
“那么,我等一下就去找他。”
“你要带这个去吗?”教授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塑胶袋。
“这是什么?”
“从乔蒂的鲁格枪里发射出来的子弹。这是进行实验时留下来的东西,我向纽约市警察局要了一颗,子弹上面有很清楚的摩擦纹痕。”
“太好了!”
“你喜欢吗?有了这个东西,再固执的人也会和你见面吧!不过,听说他是很强悍的人,曾经和拿着机关枪的人对峙过,所以我不敢保证他是怎么样的人。”
“难道他会拿机关枪打我吗?”
“我不去哦!”
“总之,教授,通过齐格飞身体的那颗子弹已经不见了,也没有留下照片,所以,根本就无法证明那颗子弹是由沙利纳斯小姐的鲁格枪射击出来的,对吧?”我问。
教授点头了。“是的。”教授说:“所以,这样的子弹即使有再多颗,也是无用之物。”
“还有其他消息吗?”
“当然有。知道射击卡里耶夫斯基医生的枪了,那是一把叫做提拉兹·凯特曼的枪。”
“提拉兹·凯特曼?没有听说过。那是怎么样的枪?”
于是洁便说:“你知道柯尔特公司制造的决斗者型转轮枪吗?”
“怀特,厄普⒄用的枪吗?”
译注⒄:Wyatt Earp,美国西部传奇执法警长。
“对,就是那一型的手枪。是西部开拓时代末期的枪,好像是四五口径,一八七三年制造的东西。”
“一八七三年?那是骨董枪了!”
“没错。确实是骨董枪,所以很快就调查清楚了。还有子弹。”
“骨董枪也能杀人吗?”
“留在医生体内的是一颗四五口径的子弹。因为是从非常近的距离开枪的,所以……”
“从非常近的距离开枪的?”洁进一步地问。
“所以衣服上有火药的烟煤。”
“烟煤是从转轮喷出去的吗?”
“转轮?这就不知道了。因为是近距离的射击。不过,不管怎么说,子弹没有贯穿身体,而且有百分之三十的火药被人从弹壳里抽出了……”
“火药被抽出了?”
“室内射击俱乐部的手枪通常都会那样处理。还有,火药是潮湿的,可能是长期挂在墙壁上当装饰的关系,因为下雨而受潮了。不过,还能射出子弹真是不可思议。”
“湿气……有这种可能吗?”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使用那种枪了。不过,如果是手枪迷的话,就会把那样的枪擦得亮晶晶的,挂在墙壁上当装饰。”
“挂在墙壁上的枪?”
“是的。如果是手枪迷的话,或许会把自己喜欢的枪挂在墙壁上每天看。六连发手枪的转轮部分和枪身上,会有刺青般的细致装饰纹。我去纽约市警察局时,他们给我看了照片。”
“漂亮吗?”
“那不是我有兴趣的东西。不过,该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人觉得刺青很漂亮吗?所以会在自己的身体上刺青,每天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体。”
“从十九世纪起就挂在墙壁上当装饰?”洁问。
教授摊开双手,说:“也不是不可能吧?那可能是曾祖父使用过的枪。”
“不是沙利纳斯小姐的枪吗?”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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